第二日。
岭南城全部的驻兵都被赵振派来镇守城内城外，城门打开，凤倾城手底下的士兵借道而过。
“多谢将军成全。”凤倾城脸上挂了些彩，神态萎靡，不像是不费一兵一卒过岭南，反而像是打了败仗一般。
“凤将军客气了。”
“岭南城一过，将军便可北上，想来成就大业就在不远了。到时候还希望凤将军多多关照。”
“今日之恩，倾城没齿难忘。”
赵振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义军，脸上似笑非笑的。
凤倾城过岭南，表面上看大有收获，实际却是大有损伤。
自己是说放凤倾城过关，却没说会支持她的大业，之后想要从岭南城调取粮草根本不可能。
凤倾城这么大方放过岭南城的驻兵权，无非是凭借其勾结北莽，可惜......
赵振的脸上划过几分阴冷。
她不喜昏君。
但她更不喜北莽戎狄。
听说凤倾城要割边境十六城，这还没有登上皇位就已经把边境的驻军得罪死了。
赵振的目光落在一辆马车上，眼底的神色温和了许多。那马车旁随行，骑马的人是沈云澜。
“将军还在看沈姑娘？”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终于能喘一口气。赵振身边的谋士也不端着架子了，双手交叠趴在城墙上，看着赵振一脸不舍和怀念，不由促狭出声。
“既然舍不得，怎么不留下来？”
其实赵振愿意见顾昀，全因前来劝说的人是沈云澜。赵振看沈云澜的第一眼，就对她格外在意。
没有人知道原因。
唯有身边的谋士知晓，将军曾有一爱人，虽是男子，却长得与沈云澜有几分相似。
“沈云澜是骄傲之人，何况，留下来做什么？当替身吗？”
赵振摇头，拍了拍自家谋士的肩膀：“我不做那种恶心人的事，既是对故去之人的背叛，又是对沈云澜的不尊重。”
要多懦弱，才会想着去找一个替身？伤人伤己罢了。
“走，跟我去整兵。”
“我赵振，要自立为岭南王了。”
顾昀给她的诏书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封赵振为岭南王，在时机成熟时，率兵平叛，匡扶社稷。
行军队伍里。
顾昀待在马车里，昏昏沉沉。
苏慕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也钻在马车里，陪着顾昀，还有个厚着脸皮钻进来的黎铄炎。
“看起来更弱不经风了。”黎铄炎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同情看着顾昀。
“嗯，你要不要试一试我能不能把你丢出去。”顾昀缩在毛茸茸的斗篷里面，倦怠的看向黎铄炎：“胳膊怎么了？”
“昨天不是和沈云澜打了一架吗？胳膊被打脱臼了。什么世家女子，根本就是阴险小人，打架就打架，哪有用阴谋诡计的。”黎铄炎抱怨出声。
他自小学的武艺都是直来直往，不像是沈云澜，专门打他的关节之处。
大秦的人，心机深沉，不值得相交。
“无论是修炼内力，还是锻炼体魄的人，身上唯独两处是训练不到的，一是穴道，二是关节。”顾昀朝着黎铄炎招招手，让人到自己跟前来，捏着黎铄炎肩膀用力揉了两下，确定黎铄炎的胳膊真的没事。
“这两天按一按这几个地方，很快就不疼了。”顾昀指了指几个穴道。
“你......该不会这就是怀孕前后的变化吧，你居然这么好心？”黎铄炎被顾昀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措手不及。
第一反应是顾昀是不是又有坏心思。
“滚，出去骑马去。”顾昀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将黎铄炎轰了出去。
“的确是多管闲事。”被无视了很久的苏慕坐在一边，哀怨看着顾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演绎的太好，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阿昀压根不让她抱。
“只是看他好日子没几天罢了。”
顾昀被苏慕脸上的表情逗笑，伸手扯扯苏慕衣袖：“别生气。”
苏慕知道顾昀说的没错，黎铄炎的长姐即将和黎御汇合，如今夜冥和凤倾城都动起手来了，以凤倾城多疑的性格，必然会寻找新的保障。
如果凤倾城不相信夜冥手底下的兵，那么就只能依赖北戎。
打上黎铄炎的主意也是在情理当中。
沈云澜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跟着队伍往前走，马车里的事她也随便听了几耳朵，看着从的马车上跳下来的黎铄炎，一时兴起拿着马鞭挑了挑黎铄炎的下巴：“小世子，又被赶出来了？”
沈云澜，优雅起来那标标准准的世家贵女。
流氓起来绝对不愧山匪头子之名。
“沈云澜，我早晚收拾你。”黎铄炎躲开，翻身上马，一脸不悦。在他们草原上，只有对待奴隶，才会用马鞭挑对方的下巴。
看在文化差异的份上，他不和沈云澜计较。
“听说北莽世子，自幼年起便深受北莽王宠爱，甚至隐隐约约传出北莽王打算将王位传给这名幼子的消息。”沈云澜若有所思。
“母亲自然是宠我。”
黎铄炎不知道沈云澜什么意思。
“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小世子愿不愿意赐教？”
“什么事？”黎铄炎感觉到些不安，沈云澜那双桃花眼斜睨过来时，他总有一种自己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既然是最受宠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送来和亲呢？”
沈云澜的话像是一柄利刃，将这些年黎铄炎的自欺欺人彻底划卡。
他是北莽最受宠的小世子，但也仅是如此。母亲宠他，却也只是宠。当他威胁到长姐的位子时，依旧会被毫不犹豫的推出来。
其实黎铄炎心里什么都清楚，自己成为母亲最宠爱的孩子，是因为母亲需要这么一个“摆设品”，自己前来大秦和亲，也有长姐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将一个“最受宠的世子”送去大秦和亲，若是北莽想要和大秦友好相处，那么他这份“礼物”足够珍贵；如果北莽想发兵大秦，那么他只要身死，便出兵名正言顺。
黎铄炎都知道。
即使他抓住的只是一份参杂了算计，利用的亲情，也不愿意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