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权利，让那个冒牌货向北平原传令的？”
“如今帝女情况糟糕，下令诛杀顾昀，怕是帝女一条命都留不下来！”
顾爻双没想到李若嵐胆子那么大，甚至消息如此灵通。他刚接到凤倾城疯了的事，后脚就听说各地张贴了顾昀的悬赏令。
夜冥是知道凤倾城与京都的关系，此时作何感想？
是否会觉得他们打算坐拥渔翁之利，借别人的手将叛军镇压，自己和李若嵐操控傀儡皇帝把持朝政？
李若嵐看着顾爻双冲着自己训斥，完全不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给自己倒杯茶。
他记得，上一次李家被“劫匪”抢了，自己也如顾爻双这般气急败坏，当时顾爻双是怎么说的？
“国师大人，坐下来聊聊，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权宜之计。”
李若嵐轻笑出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顾爻双坐下。
“顾昀如今有孕，且在百姓之间威望正高，一旦他掌兵，对于你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别忘了，你从小给顾昀下毒的事根本瞒不住，顾昀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报仇，与其等着顾昀生下苏氏皇族的血脉，还不如尽快赶尽杀绝。”
顾爻双也是被气的上头，此刻也冷静下来。
看着茶杯里缓缓舒展的茶叶，耐着性子。
“李若嵐，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巫族。”巫族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巫术只有男子可习而女子不可习，这也是为何从前朝起就流传下来男子为国师传统的原因。
顾爻双与夜冥有联系，但也不是特别亲密，对夜冥手底下到底有哪些人并不明晰。
当初李若嵐出手相助，顾爻双还以为夜冥给了李若嵐什么好处。
“怎么？终于想明白了？”李若嵐笑出声，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顾爻双居然这么长时间才看明白李若嵐的身份底细。
“既然是巫族的人，你该明白，诛杀顾昀，对叛军影响很大，到时候夜冥也会受到牵连。”李若嵐下的那道命令，等同于给其他几路叛军讨伐夜冥众人的令牌。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很好。”李若嵐笑了笑：“位置上那个替代品，没什么脑子，我们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借着她的手我也能复兴巫族。”
“背叛夜冥，你不会心中不安吗？他才是巫族族系之后。”顾爻双心中暗骂，李若嵐不愧是一奸臣。
这都是第几次反水了。
“十二岁，我全家被灭门，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李若嵐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连带着瞳孔都有些涣散：“一老者救下了我，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夜冥。”
她比夜冥年长，老者告诉她，面前那个六岁的小娃娃，叫夜冥，是巫族最后的希望。
后来她就以乞丐的身份被苏幕遇到，陪在苏幕身边一待就是十多年。
“这些年来，我按照他们的传信，故意把帝女往歪路上带。我李若嵐不是什么好人，这十多年荣华富贵也都享受了，但是，我就算再忘恩负义也是个人。”
李若嵐苦笑出声。
“夜冥曾答应我，当凤倾城坐上皇位，就会放我李家上上下下一条生路，可是呢？我李家祖产被劫。”
“与其相比，倒是帝女这数十年来对我千好万好。”
顾爻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看着李若嵐，有些慌。
李若嵐的话他虽然听了，但却不敢苟同，李若嵐这是间谍当的时间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顾昀死了，夜冥退兵，我们两个调遣兵马稳固乱局。”李若嵐深吸一口气，她清楚现在还不能抛开顾爻双。
“我知道你很在意前朝血脉，顾昀一死，局面一乱，你就可以调派人手把凤倾城带回来。”
“你，好好想想吧。”
“送国师大人。”
看着顾爻双失魂落魄的起身，其实李若嵐还挺好奇的，为什么顾爻双对前朝血脉如此在意？
她为夜冥做事，是因为同为巫族同有亡族之恨，而夜冥的人还曾经救她一条命。
但顾爻双呢？也没听说过顾家和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就是忠臣与她这个逆臣贼子的区别？认定一条路，就要一路走到黑？
傻缺！
顾爻双没有带人，孤身回了灵山。
灵山此时寂静，只能偶尔听见夜枭之音，凄厉的像是鬼魂。
顾爻双来到灵山祭坛，推开机关，一道石门被缓慢打开，顺着阶梯而下，石室内墙壁被冰覆盖，而在石室内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尸身保持的很好，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穿着巫族祭祀的服饰。
面色虽然呈现为苍白，但即使这样也没破坏他的容貌，反而增加了点诡异。
“谋算多年，却横生枝节，这就是命吗？”顾爻双的语气温和，他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床边，看着面前那具尸体。
“九幽，我会把前朝血脉给你带来。”
“再等等，再等等......”
如果细细观看，石室之内，冰壁上雕刻着巫族的符文，若是识阵法的人就会认出，这些符文均为聚魂所用。
而这石室之上，便是大秦最重要的祭祀之所。如果凤倾城能成为帝女，加冕礼，就会在此处进行。
顾爻双没离开，而是在这里待了一夜，思索着李若嵐的话。
九幽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挚友，他本不知九幽的身份，但在一次落水后九幽为了救他性命暴露了巫族身份。
若是普通的巫族，他可以求顾家将其身份隐瞒，但偏偏是祭祀一系，与夜冥同属一脉，若真的算起来，九幽算是夜冥的小叔。
他放走了九幽，却在一月后收到他的死讯，遍寻各地这才找到其尸身，秘密送回灵山安葬。
下葬当日，顾爻双却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九幽还是儿时的样貌，告诉他，去寻找前朝血脉，当这天下颠覆，前朝血脉登上皇位之，就是九幽复生之时。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残存的希望让向来爱游山玩水的顾爻双，超越了顾家那一带所有的子弟，成为了大秦朝的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