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他这么着急,郝苟看猴子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消失在视线之中,“郝主任!”
小郑急匆匆的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手机,是韩慕的电话“干什么?”
“井岩呢?”
“刚请假了,咋了”“谁让他走的!”
韩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个通风报信的,还有一个顶风作案的,“嘿,我的学生关你屁……”他的目光落到内部传真件上,十分钟前刚发出的“紧急协查令”,井岩的两寸证件照和身份证赫然出现在视线中,“………”郝苟突然有些苦涩,四十多年都没这么无语过,“郝主任,咋了”小郑似乎隐约感到电话那头的语气很严肃,关心地问道。“你看看传真。”
小郑一脸疑惑的看过去,瞳孔瞬间放大,“井……井岩哥?”
“砚然姐!”
安宁小跑过去,“咱们得证明井岩是无辜的啊,”“证明什么?”
砚然语气有些冷,“证明夜莺有能力做到的事我们做不到,证明他把我们耍的团团转?在找到证据之前,我们什么也证明不了,”“找证据,我们一起啊,”骆远谄媚着说,抓着姚诺的领子,“托这个小子的福,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韩慕站在车前,经过一个寒冷的冬天,大家都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楚。春雨贵如油,一场大雨过后,蓝天白云显得极其生动,在天地间勾勒极生动的场景,万物复苏,鸟虫嗡鸣,树叶哗哗作响,惊扰了树上的麻雀,路边有紫色或是红色的小野花,灰色的水泥路中伸出一条石板路,行人极少,“要买香吗?”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大篮子,朝砚然甜甜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篮子,从里面挑出一个花环,“我还是要这个吧,”砚然从兜里拿了十块钱,放到小女孩篮子里,花环上还带着青草的香气,砚然戴在头上,便转身向石板路深处走去。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处墓园,越来越近,刺鼻的香火味扑面而来,这片墓园在一个旅游景区的深处,风景极佳,寸土寸金,离井岩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砚然在黑色的墓碑中穿行,在一个没有照片的墓碑前,停住脚步,摘下头上的花环放在地上,那块小小的墓碑上,有两个名字,姓氏已经被磨掉了,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字都不太清晰了,直到现在,她时不时还会想起和井岩在罂粟田里逃亡的时光。她常常会想,会不会妈妈压根就还活着,只是躲在某个地方,或许某日,肖雅会站在这座衣冠冢前,偷偷给砚然留下一些线索,龙城特勤处的办公室里,很多同事都已经出警,只留下韩慕和姚诺,新田市发生了一起抢劫案,要求龙城协助调查,自从井岩失踪后,全国公安内网都收到了通缉令。肖老太太受不了打击,是彻底撒手不干了,错金就以各种理由把棘手的案子塞给韩慕,法医助理一职位也空缺下来,省局特地派了一位据说是天才强迫症的法医助理,用老局长的话来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郝苟,你怎么又坐这儿喝茶了,”韩慕刚到茶水间,一回头,发现他正捧着水杯,悠哉悠哉的看报纸,里面还泡着菊花,“………你管我。”
“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呢,他不是说你俩配合默契吗?”
郝苟一听这话,立刻不依了:“你是说那个胎毛还没褪的小崽子啊,诶呦喂,我跟你说,他每天是想几点上班几点上班,让他加个班,就给我搬出一大堆道理,至于配合默契,”“他还说我暗喻迂腐,不知道使用现代技术,”郝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特么老子干了快20年了,他还是段感情的时候,老子就开始干法医了,井岩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他抱怨一句!!喝点酒,还给我整要改变社会规则……”他说完,气愤地把杯子摔在桌子上,吓姚诺一跳,“还挺有抱负啊,井岩那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学习能力强,还学的快,不过你也得给人家一个磨合期,”韩慕接过他的水杯,微咪了一口菊花茶,感叹道“你不知道法医都是有洁癖的吗?”
郝苟抢回来,转手就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倒掉,仔仔细细的涮了涮,又接了一杯,“新田那边把照片发过来了,”姚诺迅速点开视频,解决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本来是以为是一场简单的抢劫案,就是个倒霉蛋正好撞到了肖老太太女儿的忌日,但是,他们都愣住了,在严管枪支的新田,一把枪赫然出现在画面中,顶在男人太阳穴上,那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而且长得不错的男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人质,挥了挥枪,还有另一名持枪男子进入,两人正好在监视范围内,画面上,男子持枪看起来毫不畏惧,保险栓是打开的状态,那意味着,如果这不是假枪,人质的头随时会被打爆,只见还嚼着口香糖的男子打开装有现金的拉链,拿出一沓,数了半天,从中抽了一张,然后,一枪打爆了监控摄像头,“他确实只丢了一百块钱,还问了问算不算浪费警方资源,”韩慕在录像中,看到男子进来的那一刻,刻意挑到监控摄像头能够看到的地方,但还能挡住脸,“会不会是恶作剧,手里拿着假枪,说不定他们是美剧爱好者,也想体验一把,”姚诺试探着问道。“那他们挺成功的啊,造了个有弹壳的枪,还一枪打爆了监控摄像头,手法挺准”“………”姚诺缩着脖子,自从井岩失踪以后,韩队莫名其妙多了不少工作量,砚然虽然依旧正常上下班,可气氛总是有点不太对,“他们穿的什么外套。”
“啊?”
姚诺迅速直起身,重新打开视频,“好像是一个培训机构,佩云。”
新田人民路上,民警拦住了正准备出游的校车,韩慕几人到时,女教师还和民警正在争吵,“刘老师,我知道你们有组织计划,只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真的不用动员这么多家长了。”
新田民警也很无奈,佩云培训班是当地的一个贵族学校,每个校服都是定做的,家人对他们要求也很高,要是知道自家孩子被警察扣下来单独谈话,所里也会折腾好一段时间,“你们谁是负责人,开始踢皮球了是吗?”
“我是。”
韩慕从左侧车门下来,同时答道,学生们穿着量身定做的高级校服,在路边提着书包,规规矩矩的站着,虽然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询问,也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尽可能的配合警方。“佩云的高中学生都在这儿了,你想问什么问吧,快点,”错金说道,韩慕也不矫情,拿着监控照片就去问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男孩,“小弟弟……”听到称呼,错金就从背后踹了他一脚。“这是隔壁班3班的学生,”“有3班的吗?”
……没人回应他。“3班都是奖学金学生,他们今天要参加一个奥数竞赛。没有来。”
“奖学金学生?”
韩慕转头看向错金,“佩云算是一个贵族私立学校,每个学期10几万,为了打响名声,都会招收品学兼优的学生,学费全免,”错金把他拉到一边回答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百分之70的股份。”
“……有钱人啊。”
错金意味深长地看着韩慕,笑了笑,:“如果韩队长在适当的年龄有孩子,也就跟他那么大了吧,可以直接送进我们学校,”“别,我们人民公仆不搞那套贵族教育。”
“衣服上有名字,”女老师看自己学生的衣服出现在警方手里,脸色不太好,韩慕看了眼图片,又走到她的面前“看这个小小的,HSY,”“什么意思?”
“花诗宇,”“陈张薛花的花吗?”
郝苟问道,花家不是北边的大家族吗?“再大的家族也是有旁支的,”错金看了眼图片上的校服,上面的看起来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就像我还有很多的表兄弟一样,”“有道理。”
韩慕用手了摸姚诺的头发,手感很像家里刚洗过的金毛,“他家住哪?”
“人民路18号,慈溪巷3户,家里只有他和姐姐,”“噢?”
韩慕在感叹他记忆力的同时,和姚诺四目相对,这是什么标准配置啊,“警察叔叔,那我就先走了,我妈妈来接我了,”说完,他看了一下手表,点了点头,转身往旁边的黑色轿车方向走去,“拜拜小弟弟~”姚诺头皮发麻,他真的很担心那孩子的妈妈会把韩队告上法庭,骚扰未成年人:“老大,我得查地址了,我们快走吧,走吧走吧,”韩队心里有了打算,他才不会在意会不会被告上法庭,悠闲地靠在车倚背上,姚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老大的脸皮是厚,只是没想到厚到这种程度,他在座子上摊开电脑,打开一个页面,输入了一大串数字,地图上出现一个红点,“老大,这是个……午托班。”
韩慕和错金同时探过头,它的占地面积不大,在新田却很有人气,反响不错,“而且它的启动资金只有不到五万块钱,很多资金都是一个来自国外的账户资助,最近一笔转账是今天。”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