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了。他原本不想对着余巧月黑脸，可是只要看着他和太子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看着他对别人笑，心里的火气就会忍不住地串窜上来。都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失控了。每一次这样之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地方在抽抽地疼着。“大人，到了。”
马车最后停下。司凌一下车抬头看到的就是司博瀚当年亲手题的司府二字，里面融合了太多的东西，父辈的心血，努力还有司家的荣誉。一旦他的秘密传出去，可能这一切都将付之东流。可是不说……他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司凌朝府里走进的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这个地方明明是他的家，是他在宛平郡最想念的地方，可是此刻，好像变成了禁锢他的牢笼。晚饭的时候，司博瀚一眼就发现了司凌的不对劲。当然这种情绪上的不对劲也不是从今天开始，而是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原本他不想管，毕竟司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主，可是自己的儿子，要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又不愿意说的话，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全部置之不理。所以在用过晚饭，等司夫人回房之后，直接将他叫到了书房。“凌儿，你有心事？”
要是原本司凌还没有准备好坦白的话，此刻。是司博瀚给了他机会。罢了，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就算现在可以控制住，再这样下去，他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赌一把，不是鱼死网破，就是柳暗花明。所以司凌在做好决定之后，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司博瀚，“父亲，我有喜欢的人了。”
司博瀚最开始还怔了一下，他我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有心上人，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而且他平时不是这样直接的人。但是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是欢喜的，“好啊，我和你母亲一直担心你，但是你向来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不喜欢我们干涉你。如今你自己想通了，我和她就放心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短短的九个字，就好像一把刀，和着司博瀚的笑容，直接插在了他的心上。他必须要握紧拳头，才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父亲，不是哪家的姑娘。他是……是，余子建。”
最后三个字坚定而又诚挚。说出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解脱了。可是有人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如临深渊。司博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头晕眼花，他趔趄了一下，堪堪扶住旁边的桌子才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因为不小心带动了桌上的书籍和砚台，这些东西直接砸在了地上，并且氤氲出一片的墨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司博瀚声音有些轻，还有些许的飘渺，就好像从另外一个时空里传来。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丝的期望，希望是刚才的听错了。可是司凌的表情那么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固执和义无反顾，“父亲，你听的没错，就是余子建，我喜欢的人他。”
下一秒，一个巴掌直接扇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司凌的脸上，“逆子！”
司博瀚骂完这两个字，就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她原本身体就微恙，现在急火攻心，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见他这样，司凌急忙扶住他，又想叫人去找大夫。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司博瀚就直接推开了他的手，扶着桌子整个人顽强地站好。脸上通红，应该是被气的，可是又透着不健康的白。“逆子，我从小怎么教你的？教出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司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从来都没有你这样败坏家风的东西。司凌啊司凌，看来是我没管教好你，才让你生出这样的念头！”
“来人，将戒尺拿过来！”
司博瀚冲着外面喊道，没一会儿，戒尺就被送了过来。管家不明白为什么这两父子会突然变得如此的剑拔弩张，正想开口劝和，司博瀚直接让他下去，并且警告他们里面无论出什么动静，都不许惊动府里的任何人。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管家最终还是只能乖乖退下。“逆子，你给我跪下！”
司博瀚已经气的不行，但是骂人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司凌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然后直接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好像只有这样，能证明他这次有多么坚定。偏偏看在司博瀚的眼里，越发的刺眼。他戒尺在旁边的书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你可否知错？”
刚刚还低着头不敢看司博瀚的司凌此刻扬起了脑袋，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父亲，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让步。”
话音刚落，戒尺便重重地敲打在他的背上，毫不留情。司凌身子歪了一下，那一下真的很疼，他眼睫毛颤抖了两下，随后再次直起了身子。“执迷不悟，逆子！”
事到如今，司博瀚已经是恨铁不成钢了，他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戒尺打在司凌的背上，沉重无比。最后，司凌撑不住了，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想借此分担一些力量。“父亲，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将我逐出府，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这是我的坚持。”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话语却稳重。在司博瀚戒指再次落下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司夫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冲过去拦下了司博瀚的手，眼里已经是心疼和责怪，“司博瀚，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是我们的儿子，你下手怎么如此之重！”
司博瀚直接甩开了司夫人的手，将戒尺扔在了地上，眼睛气的通红，“哼，那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我才要打醒他。要不然让他出去丢人现眼，丢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还有我们整个司家。逆子，竟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有辱我司家的门楣！”
对于此事一无所知的司夫人也被司博瀚的气势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不过看到快要倒下的司凌，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立即跑过去扶住了他。“凌儿，你怎么样，你坚持住，我现在立刻就让下人去给你叫大夫。”
说着对外面喊道，“来人，快去叫大夫，快去！”
大概是因为太着急，声音里带着两分凄厉。其实管家早就已经等在外面，正准备去的时候，被司博瀚吼了回来，“不准去，像他这般逆子，不知悔改，打死了最好！”
“司博瀚！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都说虎毒不食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父亲，不管儿子犯了什么错，也不能这样打他！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对于司凌，司夫人一直觉得是亏欠的，这个孩子从小早熟，不需要他们的关怀，以至于他们经常忽略了他的想法。不过这么些年，司凌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这一次司夫人怎么都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司博瀚这么生气。“哼，那你就好好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着，司博瀚直接甩袖而去。只有管家注意到了，司博瀚的脚步有些虚浮，如果不是他，迅速反应过来，走过去搀扶着他，说不定这会儿就要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