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量司凌了,只是之前每一次,皇帝都觉得这个人琢磨不透。甚至觉得他心深似海。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那里,无论是脸上还是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无非就一个意思。就是因为看的太明白了,皇帝才觉得更不舒服。“所以你这是在逼朕?”
司凌十分识时务的向皇帝行了臣子之礼,“微臣不敢,只是势单力薄,能够改变的,驱使得动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每个人为了自己坚持的事情,都会全力以赴,微臣也一样。”
皇帝这下子站了起来,手上还拿了好几封奏折,司凌看都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递上去的折子,全都是辞官的。“这些,都是你这几天送过来的折子,朕每一日都能看到,司凌!你真就那么不识好歹,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朝廷吗?”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口气分明是斥责,没有想从司凌这里得到答案的意思。司凌其实也有些无奈。他现在不过是想要一个自由而已,而且去意已定,无论皇帝放不放人,他都不会再为朝廷效力,大概只会做一个不管事的闲散官员,这样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把他囚禁在这个官职之上。而且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皇帝也不行。“皇上,您在位那么多年,一直都是被国人称颂的名君,在本官心里也是一样。想必皇上应该能明白一件事情,去意已决的人,是留不住的。况且微臣现在已没有什么能为朝廷做的,所以还请皇上恩典微臣辞官归隐,从此不涉世事。”
自己都表现得如此生气了,他竟然还不改口,而且表面上没有一丝的退却和害怕之意。皇帝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他颓然的放下手,把折子随意的扔在旁边的桌上。“司凌,想当年你父亲也是如此,突然想要辞官,彼时朕拦不住他,想必现在也拦不住你。其实朕知道,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们想做什么。可是当日科举的时候,你们明明是想要报效朝廷的,为何现在才过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一切就全都改变了?难道当初那些文辞都是用来欺骗朕的吗?”
皇帝越说越激动,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疲乏了。他坐在这个高位之上,看遍了太多的事情,看到朝廷中的人来来往往,后宫里的嫔妃也慢慢老去,朝廷之中新旧交替,而他呢?一直都在那里。司凌心里有些微微触动,其实皇帝说的没错,他当初确实有报国之心,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遍了场地中太多的勾心斗角,偷鸡摸狗,实在是有些累了。“陛下,官场就好比是一个漩涡,微臣还没有踏进来的时候,心里豪情万丈,想要改变当时的世道。可是真正走进了官场,才发现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微臣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以才想就此打住。还请皇上应允!”
其实从刚才皇帝情绪转变的那一刻开始,司凌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会成功。他很明显打算放人了。不过皇帝毕竟是皇帝,就算自己手底下的官员想离开,也得榨干他们最后一点利益。“朕可以应允你辞官的请求,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确实抓住了米索,也抓到了他的把柄,但是现在朔月国人还没来,到时候假如他们要一个交代的话,朕不可能直接给他们一个说法,太子也不能牵扯进去,所以,真希望你能够担当这个人。等使臣离去了,朕答应你,绝对放你们离开京城,包括余巧月,以前你们我的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如何?”
如何?能如何呢?司凌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却不得不答应。皇帝说的其实也没错。朔月国的二皇子是在夜域国出的事,所以就算朔月国的人默许了他犯的错,但是至少得知晓他是怎么犯的错,得知晓其中的原因,他们得给人家一个解释。而皇帝呢?他虽然是夜域国的君主,这件事情不能由他开口,要不然朔月国的人会觉得是他们别有用心。太子也一样,太子代表的就是皇帝。而他呢,是整件事情的参与者也是受害者,让他来当中间人,再合适不过了。虽然承认这个说法,可是并不代表司凌愿意被人利用。他现在心里仍然非常不爽,仍然想骂人。可惜到了最后,只能够在皇帝面前乖乖应下来。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这次倒比上一次要痛快得多。“朕向来说话一言九鼎,就算上次算计了你。但也还是在这件事情里,司爱卿也不要计较朕为难了你。朔月国的使臣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了,而你们在京城也住不了多久。反正现在她怀孕了,你们权当在京城养胎,以免路上奔波劳累,还会损伤她的身子。”
司凌心里对皇帝这一番话嗤之以鼻,但是最后还是俯身接旨。虽然得到了这个结果不算好,但是总算让皇帝松口了,也不算很亏。接待使臣这件事情,不难。反正也只是给他们一个说法,他说的都是实话,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回府和余巧月说了这些之后,她有些紧张罢了。“阿凌,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在你的身上?毕竟人家是二皇子,我听说朔月国现在也就他一个皇子比较厉害了,其他一些都是草包,没什么大用处。这次他摔了那么大一跤,难道对方皇帝不会算在我们身上吗?”
余巧月担心的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司凌倒不是很在意。作为一个皇帝,他们坐的高,至少应该看得远,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员,根本做不了决定,况且他不过是自卫反击而已。就算到时候被记恨上了,他和余巧月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了京城,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还不一定找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