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朔月国这次派来的使臣是一个文官,名叫文程,名字倒挺风雅的,不说话的时候给人感觉也是一个文人雅士,可是实际上,只要一开口说的就是心酸讽刺的针砭之语。反正从司凌广场来看,使团队的其他人都很怕这位文大人。他一开始的时候也碰了一个壁。因为早知道他们要入京了,所以司凌早早的就在城门口迎候。虽然双方彼此心知肚明,这次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可是毕竟对方打的是钦使的身份。表面功夫总是要装一装的也不好太过怠慢。毕竟咱们这位皇帝可还是想从对方的手上捞一点好处来的。按照朔月国皇帝原来的要求,这次米索胆大妄为,但是幸好没有成什么大事,希望皇帝能够网开一面,最后呢,也就隔了两座边境的矿山给贵国。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寒酸,可是实际上这两座矿山一座煤矿,一座铁矿。真要开采起来的话,得到的好处那是一时之间无可估计的。皇帝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他这个人呢,步步算计,总希望能捞点更多的油水。比如说,那两座矿山附近有一个小城池,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好歹也是一块地方。那座小城被两座山围在一起,旁边的两座大山倒成了一个天然的关隘,使那座小城池易守难攻,所以也是一个很好的防守之所。当然了,因为那里人迹罕至,平时也很少有人专门绕到那边去,周围住的也都是想在那两座山上采矿的一些人,以及不知道何时流了过来的百姓。但是现在这两座矿山归了夜域国,如果中间还有一个小城,那到时候各方面都方便不少。可是如果朔月国不行这个方便的话,虽然多了两座矿山,但是以后开采不便,这样来说,皇帝有这个念头也不奇怪。只是这些告诉司凌的时候,他当时就有些咋舌。虽然皇帝的想法也没错,可是是不是未免有些过分了?毕竟人家可以不要这个儿子,现在他闯了这么大祸回国之后,也没有多少颜面和朔月国的父老乡亲交代。这次忍痛割舍,还不是为了保全朔月国的颜面,要是皇帝太过分的话,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要是对方狠心断腕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像现在那么见到了。可是这些话司凌不能说,也不会说。有时候皇帝并非看不清楚这些,只是内心的欲望太大了,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这些朝臣,能够做的当然是揣摩皇帝的心思,投其所好。他不是那一类的。忠言逆耳这些话,他能不说就少说,反正事到如今,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且当看到对方派过来的使臣的时候,司凌心里大概有数了。看来这次,皇帝的念想很难实现了。因为文大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忽悠过去的,他浑身的做派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十分有气节的人,虽然有些高傲了,但是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深受皇帝的信任和百姓的爱戴,就算身上有一点不太好的脾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司凌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决定做该做的事情。“文大人,此番路途遥远,周遭劳顿,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府邸,要不然先去歇息一番?”
司凌已经表现得很客气了。而且那个人随意的瞟了他一眼,那个眼神为什么用瞟,只能说对方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因为眼神满满的都是恶意。罢了罢了,司凌全当做没看到了,他现在是被赶鸭子上架,没有办法的事情,能忍则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位想必就是司大人了,大人但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原本以为是趋炎附势的贪腐之臣,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阴诡之术。”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了,司凌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仍然端着一副十分官方的笑容。就好像这方面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文大人倒是第一个如此评价我的,倒也是荣幸之至,只可惜要让大人失望了,我不太会吵架,也不太喜欢拌嘴,今天大概不能够让大人尽兴了。时间不早了,但大人风尘仆仆,满面愁容的样子,等到进了京城把大人们安顿进了府邸,也就不在大人面前碍眼了。”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而且看似不痛不痒,没有一点的羞愧之色。反正在文程看来,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毕竟围观者自然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感,可是这个人呢,虽然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能够很容易的吸引到别人的眼光,可是自始至终他都很平静,就好像游离于一切之外一样。这种感觉,实在不妙。而且刚才他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司凌听的,结果没想到,对方四两拨千斤就这样算了。这见面的第一场,是他输了。所以接下来的路上,文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这次来夜域国,根本就是肩负着重任来的。要是不能够彰显朔月国的威严气度,会让别人觉得他们好欺负,到时候以米索为诱饵,提出过分的条件,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只是刚入城,一位小小的钦使就如此的难对付,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成功?文程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司凌只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原本按照他们的脚程推算,等把人接到安全的送回府邸,自己再抽身回去,在中午午饭之前是一定可以回去陪余巧月的。可是没想到对方比原来计算的晚了大半个时辰,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不然余巧月又该担心了。不知道是不是孕期的女人总是容易多想,原本余巧月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总是容易唉声叹气的。每次司凌问她的时候,她都说没想什么,可是总感觉她不太高兴。司凌便只能够多陪陪她,顺便希望早点能够结束进程这边的事情。等到时候抽身而退,他会全程在她身边陪护。“司大人,司大人?”
文程这边喊了他好几声,司凌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后来索性加大了声音,司凌陡然回过神来。“哦?文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文程又轻蔑的笑了一声,“做事心不在焉,莫非这就是贵国官员平时处事的态度?简直就是朝风不端!”
司凌这一下子失笑,实在是对这个喜欢吹胡子瞪眼的文官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一味地批评别人,他自己倒是有些眼高手低,实在是没必要。“没想到文大人竟然这么关心我国的朝局,不知道是贵国风气太好,让文大人一时之间不太适应,所以才忍不住开此金口。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把别的原因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明显就是借此来嘲讽朔月国也好不到哪去。是啊,不然怎么可能连他们的一个皇子行事都如此鲁莽,不计后果,没有脑子。这下子文程是真的生气了。他其实这次原本不想来的,可是中间牵扯到太多的利益关系,他不得不走这一趟。现在被司凌这样一激,他心里的那个刺扎得更深了。看他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司凌倒觉得清静了不少,至少接下来的路上,不用再听他冷言冷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