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玉龙湖上厚厚重重的云雾仿佛是一条巨龙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偶然让这条巨龙翻滚着金色的鳞光。远处的凤凰山又像是翘首企盼、展开五彩双翅的凤凰,与这条巨龙相映成辉。陈家的厨房里,在此时开始上演着“杯盘碗碟交响曲”,与所有的千家万户一样,为这个静谧美好的黄昏增添了人间烟火。陈先如从外面回来,丰神俊朗,少有的欢愉。自从二姨太过门后,他发现事事顺利,好运连连,而且张万富又给了他一部分资金周转,短短几日,茶庄和油坊瞬间起死回升,真是应了陈万富那句话,天作之合必定会事事大顺。他打算生意稳定后再和陈万富商谈,在凤城设立几家盐业公司。他越想越乐,大有一番凌云之志。他命人找来谢兰䓹,将这些好事告诉了她,谢兰䓹也为此高兴。俩人坐在厅堂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他说:“明日我约了二叔和三叔来家吃酒,正好让一曼见见他们。”
谢兰䓹眸光一闪,喜道:“那正好,二叔和三叔来,让他们做个见证人,我和一曼结为金兰之好如何?”
他抬眼,眸子闪亮:“你当真是这么想,把她当做妹妹来疼?”
谢兰䓹微微一笑:“你既然请二叔和三叔来那就说明你对她很重视,倘若不是爹三周年未过,你一定会请一些亲朋好友来热闹热闹,既然这样,我何不顺水推舟成人美意。”
说着,谢兰䓹撅起嘴,扮一副娇嗔的模样,“况且她是你前生后世的女人,我哪敢怠慢。”
陈先如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深裹怀中,带着满满的感动和歉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才是我前生后世的女人,我陈先如娶了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
谢兰䓹依在他的怀中,甜甜的笑了:“看你说的,她如此娇美,又是大地方的人,我这个小门小户的姐姐认她做妹妹也算是高攀了。”
他搂着她,脸颊轻轻触动她的头发,声音好是温柔好是感动:“是她高攀了你!你善良,美丽,真诚,明理,宽容,大度,你对她这么好,是她的幸事,她的福气。”
谢兰䓹听了,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秀美的脸上泛起如霞的红光,她抬眼,清沏的眸子带着感动:“真的吗?我在你的眼中竟有这么多美好的代名词?!”
“何止这些,还有很多,我现在说给你……”谢兰䓹把手指压在他的唇上,很是幸福地笑了:“这些已经足够令我幸福一辈子了!你去看看她吧,你有几晚未过去了,这对她实在是不公平,日后你就多陪陪她吧。”
“那你呢?”
他深情的问。谢兰䓹笑道:“老夫老妻了,总腻在一起,也不知羞。”
他笑:“哈哈,这叫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谢兰䓹笑:“好了,快去吧!”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瞬间轻柔:“你永远是我的新娘子。”
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谢兰䓹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向东跨院走去,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虽然自已极不情愿让他去温存别的女人,但总不希望一家人弄得像两家人似的,即然已经接受了,就得想开、让步。陈一曼自从西跨院回来后,心里一直波动不停。少奶奶才貌双全,与陈先如又是青梅竹马,她自已虽也是花容月貌,且有一个富贾一方的爹做后盾,但也未必是少奶奶的对手。她认为爹说得对,只有为陈家传后,她才有出头之日。可眼下,她和陈先如成亲两月有余,肚子未见任何动静。她不能坐等时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若是一味的坐等机会的来临,即便机会真的出现了,也未必能把握得住。她要马上行动起来,打败少奶奶,把陈先如永久的留在身边。她又审视着她居住的屋子。屋子跟少奶奶屋里的格局是分毫不差。不同的是这个屋子里摆放的皆是些陈旧、太过古朴的家具,格调暗得很。她要把这里的家具统统换掉,换民国最流行的,她要处处超过少奶奶,外屋也同样摆一些文房四宝,增添一些书香的气息。就这样,这个下午她独自在屋里掂量着来掂量着去,时间很快过去了。她懒懒地倚在床上,嘴里吃着红杏,翻着特意嘱咐平儿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几本诗书,看着书中令人生厌的文字,感觉聊赖之极,不禁思念起远在扬州的父亲。“倘若当初晓得自已来这儿会是这般光景,倒不如不来的好。这个没良心的,竟一连把我扔了数日不理不睬,若是小翠和爹在该多好,也会帮我拿个主意。”
想到这,她悲悲切切的落起了眼泪。“怎么了,是想家了吗?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先如面带微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陈一曼未理会他,转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香背。他上前,让她面对着他,他笑:“原来是生我的气了,是吗?”
她半推半就了一番,泪眼婆娑道:“这三日来你对我不闻不问,死活不管,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即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应了爹,不如你现在给我休书一封,我马上回去就是了!”
说罢,她又伤心落泪。他拥她入怀,在她泪痕横扫的唇间印了一个重重的吻:“哦,明白了,原来你是怪我这几日未来陪你是吗?好好好,今晚我哪也不去,专心陪你,寸步不离,这样可以了吧?”
他笑。“就一晚吗,明个你还要扔我一个人吗?这空荡荡的屋子,身边又无一个亲人,你怎能如此狠心……明日你干脆送我回去好了。”
说着在他怀中又嘤嘤的哭了起来。“我何时说只陪你一晚了,你说得算,让我陪你几日就陪你几日。”
“当真?”
她抬起泪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让你夜夜陪我,寸步不离,如何?”
她问。“这个嘛……有些难办,”说着,他嘻笑着将脸凑过来,温热的唇从她的唇畔滑过,驻留在她的耳颈间,柔柔的充满魅惑的声音,“让我应你也可以,那就看你今晚如何服侍你的夫君了。”
她被他撩拨得耳目绯红,没了怨气,羞涩得娇嗔道:“讨厌,好坏。”
“那我就要看看我俩到底谁好坏。”
说着,他抱她滚倒在床,亲热的打闹了一番。之后,她枕在他的臂弯里,一副满足娇嗔的神情。说道:“晌午我去姐姐那儿了,寻思着,姐姐已过来瞧过我了,我不能失礼,就送了两块布料去。”
“识礼!”
他赞了一声,然后又道,“就算你不去,她也不会挑礼,她是个善良,识大体的人,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埋怨你。”
“这么说是我多此一举了吗?”
陈一曼本想在他面前搬口弄舌,顺带奏恋儿一本,未料到他会这般夸赞少奶奶,她立即醋意大发,美目生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得很对。我陈先如有福啊,两个女人都是懂事识大体的人,若日后你再为我生个大胖儿子,那你就是我陈家的贵人。”
此语一出,陈一曼心机一动,“噌”的坐起,转嗔为喜道:“若我日后当真为你生了个儿子,你如何赏我?”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只需你应我一件事。”
她注视着他,眸子一眨不眨。“说吧。”
“当初你我完婚是以明媒正娶的方式,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都不知晓你是有家室的人,更不晓得我是个姨太太,这件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况且我爹在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这若是传了出去,爹定会抬不起头来,所以,若日后我为你了儿子,你可否扶我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