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的冬天真冷啊,心儿在这里经历着从小到大最冷的冬天。
南国的冬天带些湿意,可戎狄的冬天是彻底冷到了骨子里,冷得她旧疾犯了。 寝殿里的木炭烧的十分旺,可她只觉得冷,就连李旭东时不时抱着她搞点小动作,她都无暇应付。 起初李旭东以为她只是不愿意搭理自己,可过了几天,她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这才着了急。 一开始,她白天还能清醒几个时辰。 渐渐地,她一整天昏昏沉沉,任凭谁叫都没有反应。 好冷啊,她念着南国,想着自己在乎的人,皇兄是不是已经急疯了,泽之哥哥有没有痊愈…… 戎狄的皇宫闹翻了天,所有太医被传召到枕龙殿。 一众太医惶恐不安,枕龙殿可是他们皇上的住所,如今这仗势,莫不是皇上发了什么恶疾。 得到消息的后宫妃嫔亦是如此,可她们没有传召,不敢前往枕龙殿,只好结伴前去请示穆云落。 穆云落早就从安插的探子处得到了消息,但她只能等。 妃嫔前来请示,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穆云落带着人声势浩大地赶到枕龙殿,只见外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太医的尸体。 穆云落垂眸,敛了敛神色,终究是没有踏入到内殿。 “陛下,微臣医术不精,亦诊治不出。”太医说话颤颤巍巍,显然是怕了。
“庸医,庸医。”李旭东这么说着,一个眼神都没给。
守卫的将士径直将太医连拖带拽拉到了殿外,一柄长剑结束了他的生命。 要不怎么说太医是个高危职业呢? 穆云落吸了口气,径直走入内殿,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李旭东没理她,她也没恼,自顾自靠近床榻。 平日里多讨人厌的小脸儿啊,如今却无半点血色,安静得跟个死人似的。 “陛下,宫里的太医们医术精湛,若他们都诊治不出,恐怕怜妃妹妹是陈年旧疾吧。”李旭东微微转身,“皇后有什么高见?”
穆云落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恨意又增长了几分。 “臣妾还未入宫前,听闻民间多是神医,他们或许有偏方,能够医治一些刁钻的疾病。”
李旭东将眼神转向地下跪着的太医。 一个太医察觉到他的意思,“回陛下,民间的大夫可能会有法子。”
李旭东这才嗯了声,“此事,便有劳皇后了。”
穆云落前脚踏出枕龙殿,后脚安王和安乐公主便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二人瞧见皇后,端正地行了个礼。 “陛下没事,你们两个,一个王爷,一个公主,不可失礼。”
“是。”
这两人心里有数了,既然皇兄安好,那出事的,只有心儿了。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恭敬地步入殿内。 公主上前打量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暗暗吸了一口气,这才几天啊,小丫头脸色苍白,又加上消瘦了几分,她都害怕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皇兄,她自小在那边长大,初到戎狄,冬日凌冽,寒风刺骨,容易生病是常事。您断不能过度担忧,国家大事还指望着您呢。”
外人都能看清的道理,李旭东本人何尝不清楚。 他更能听出公主话中之意,可是他不愿就此放手。 “我知道了,你们二人退下吧。”
穆云落把李旭东的需求转给在她宫里等候消息的众嫔妃,好不容易等到个露脸表现的机会,大家得到消息后,各自打起了算盘。 “娘娘,大好的立功机会,何必给她人做嫁衣裳。”
“人多了才好办事。”
安乐冒着寒风到了皇宫,回公主府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似乎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走快些。”
“燕儿,把木炭烧的旺旺的,可冷。”
等她推开卧房门,一身青袍,纪君泽赫然站立在房内。 她早已下令,公主府谢绝旁人拜访。 然而,她早已数不清这是纪君泽第几次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 “哟,这大冷天的,首辅有何贵干?”
纪君泽十分顺手地抢过了燕儿的工作,狗腿子似的解开安乐身上的大氅。 安乐没有任何阻拦,径直走到桌前,摸了摸茶壶的温度。 竟是热的。 她挑了挑眉,倒了两盏,并示意燕儿退下。 纪君泽也不客气,撩了撩衣摆顺势坐下。 “臣来看看公主,戎狄,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是啊,不怪那位小姑娘不禁冻,只怪这天冷得实在吓人。 突然 ,他将手掌挪到她的额头。 安乐只觉得一股股暖流从额头流淌,蓦然回过神。 “放肆。”
许是安乐在外面冻了许久,此时的额头还有些发凉。他收回手掌。 “臣放肆不是一两次了,难不成公主每次都要发火?”
安乐舔舔后牙根,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一旦贴上,就撕不下来了。 “今日陛下并未上朝,可是有何变故?”
她捧起手炉,果真,他就是别有用心。 “不知。”
“不知?”
不知,才有鬼! 他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