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和杜明城这日正好处理完公务,本想找个酒楼好好叙叙,不料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杜明欢和顾泽之。杜明城正想上前去打招呼,却被辰王身边的扶风拽住了袖子,明城不解,扶风却一个眼神瞥向辰王,明城这才发觉辰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处,只是细细看去,这眼神里又有些别的意味,就像有人抢走了自己碗中的美食。可明城循着辰王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他恶狠狠盯着的,不是别的,竟是自己妹妹,可她并没有觉得今日妹妹有什么奇怪之处啊。待顾泽之走后,明城这才大喊一声,“欢儿。”
听到有人叫自己,明欢这才蓦然回首,见到是自己哥哥,她脸上挤出一个花朵般的笑容,“哥哥。”
辰王这才慢悠悠跟上来,“想来欢儿如今是清闲了。”
杜明欢听了这话,细细回想,自己并未招惹辰王啊,怎的辰王话中有话呢,如此这般,还是不说话为妙。辰王见她见了自己并未说话,反倒是躲在了明城身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明城更觉得奇怪,这咸安一趟,辰王明显变了个人,喜怒无常,“阿珏。”
他压低嗓音喊了一声,“从咸安归来怎这般喜怒无常,欢儿还小,别吓到她。”
辰王这才稍好一些,收起自己的情绪,“哪有,我跟欢儿开个玩笑。”
说罢又是一副和善的面孔,一旁的扶风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主子被什么人附身了。“今日本想让阿城带我尝尝喜楼的手艺,不曾想他还有公务,欢儿可否带我逛一逛?”
这话一出,除了辰王这个当事人,其他人都要惊掉下巴了。扶风腹诽着,主子分明就是想让杜三小姐陪他嘛。杜明城更腹诽着,他就今天公务少,哪来的公务?杜明城身边的小厮惜言思绪飞速转着,他忙站出来打圆场,“主子,确实是来催公务了。”
这惜言怎么回事,怎么也顺着辰王的话说,杜明城只觉得脑子乱作一团。“没事的,哥哥,你有事先去忙,我陪着辰王逛逛。”
“你怎么自己,幸儿呢?”
还未等明欢作答,辰王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我定把欢儿完好无损送回丞相府。”
明城盯着辰王瞅了一眼,还没看他脸上何种模样却被惜言拽着袖子走了。“惜言,你胆子大了,敢拽我。”
惜言这才放开明城的袖子,明城急忙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袖,“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哪来的公务?”
“主子,您还看不明白吗?”
明城一脸疑惑,他应该明白什么?这可把惜言急得在一旁直跺脚,“主子,照我看,辰王分明对三小姐是那种意思。”
明城反应了好久这才明白惜言说的是什么,“哪有,我就看不出来。”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到底疑惑起来,“我看你不应该叫惜言,叫慎言才是。”
惜言知道自己逾越了,“主子说的是,惜言定不乱言此事。”
“顾泽之很好看?”
辰王到底是下了决心才问出来。“顾公子待人温和,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让人看了很舒心。”
不想明欢这话一说出口,辰王脸都绿了,脸色变了又变。“咳咳。”
只听扶风在身后不远处咳了几声,明欢回头问他,“扶风可是不舒服?”
扶风哪敢应啊,他瞥了瞥自家主子的脸色。明欢见他不回话也没多问。“那我呢?”
杜明欢被辰王这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王爷天资绝色。”
这句话听得扶风不禁笑了一声,瞥见了自家主子的脸色,他好不容易憋了回去。“若欢儿愿意,我也会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明欢都快被这一阵操作搞懵了,谁能来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咸安一趟,辰王变得如此更令人捉摸不透?“近来无事?”
喜楼的生意火爆,辰王还是让掌柜的腾了一间包厢,“嗯?还可以。”
杜明欢微微一笑。“若你闲得无聊,莫要逛大街,改日我陪你去城外走走。”
“改日吧,眼下三国盛宴就要到了。”
辰王听出了这话外之音,分明就是推托之词。“听人说,喜楼最近生意好得很,你好好尝尝。”
说罢给明欢夹了一筷子菜,她忙起身接下。喜楼在皇城已经几十年了,是个老牌子,鼎楼开张的时候没少受到冲击,现在这个情况,他家生意能不好吗。杜明欢象征性地尝了几口,味道确实比别家的要好,“我一直念着鼎楼的味道,可惜了了,鼎楼最近吃坏了许多人,都不开张了,倒是便宜了这喜楼。”
辰王一边说一边偷偷瞧着明欢,明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甚至是失望,他丝毫没有在明欢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反倒是那张两腮鼓鼓、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的脸庞给人一种关她何事的错觉。“前阵日子鼎楼开张,冲击最大的便是喜楼,你说现在鼎楼出事了,会不会是喜楼做的?”
辰王操着略带神秘的语气,然后起身用指尖刮了刮明欢的腮边,惊得明欢忘记了咀嚼嘴里的食物,好一会儿她才一下咽了下去,“王爷自重。”
辰王这才收回指尖,嘿,小丫头腮软软的,似乎还有一种香气,不知道涂的哪家的胭脂。他举起指尖给她看,“油渍。”
“那也不行,我会自己擦。”
明欢昂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可这张精致的小脸配上这个动作更像是撒娇,一下乐得辰王没忍住,“丫头,你真有趣。”
明欢觉察这笑很不对劲,不是真的嘲笑,也不像自己哥哥那般关爱的笑,倒像是看着自己宝物的宠溺,想到这个想法,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又吃起来。晚上皇上来到了芳华殿,天瑜早就醒了,可还是白天那副模样,蜷缩在床尾。皇上一个手势,轮岗的宫女都下去了。“阿瑜还在生我的气吗?”
天瑜许久才摇摇头,皇上见她有了反应,这才上前一步坐在她床边,慢慢把她抱进怀里,“哥哥知道阿瑜伤心难过,都是哥哥不好,没能保护好阿瑜,要怪就怪哥哥吧,你别不理我,也别自己生闷气。”
天瑜又是一阵大哭,“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伤心,我长不大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阿瑜,这些年我都在悄悄给你寻找名医,只要我们不放弃,总归会好的。”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舅舅就是最好的大夫,要是她能和常人一般,身上的病早就治好了。“阿瑜,哥哥这一生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安稳度过此生。”
他嗅了嗅她的发丝,她是他的支撑,是他哪怕背负骂名也要问鼎皇位的支撑,阿瑜,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动力和支撑。从喜楼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可这街道上灯火辉煌,好不繁华。一阵风吹来,杜明欢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已经深秋了,天凉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回府的她并没有带披风。辰王像是察觉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他贴近了明欢,为她挡了挡风,“天凉了,以后出门带件披风,莫要染了风寒。”
辰王哪有磁性的嗓音在明欢的头顶上响起,出人意外,她并没有觉得不妥,反倒觉得分外动听,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可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与辰王的距离太近了些,她下意识往外侧挪了挪,辰王看见也没说什么。转过一两个街口,丞相府赫然出现在这条街上,只见府门上高悬着先帝御笔的“丞相府”,两只大石狮子安定地蹲守在府门口,府门口灯火通明,只是看门的小厮就有四个。“多谢辰王送臣女回府。”
明欢行了个礼就往府里走。辰王本想拉住她的手,可手抬到一半才发现人已走远了。他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线里,这才转身拔腿就走。“主子,要我说,您既然对杜三小姐有意,何不表明心意?”
“本王什么时候说对那丫头有意了?”
这句话没得呛死扶风,是,您没说过,可他不是瞎的。“找你看,他顾家小将军怎样?”
“主子您别说,就他那张脸迷倒了万千少女。”
眼瞅着辰王的脸黑了,扶风这才改口,“但是,他也就是整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加上这家世。要是真论起样貌来,也就那样吧。”
辰王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转了,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单论五官,他顾小将军怎能比得上我家主子呢,我家主子风姿绰约,宛若天人,尤其这一身红衣,更是神采奕奕、玉树临风。”
辰王正高兴呢,听完后半句这才察觉不对劲,“现在你也敢打趣我了?”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觉得这红衣正配您。”
能不配嘛,回皇城后就吩咐亲王府里的婢女将日常衣裳大多换成了绛红色,那些款式难以调换的,也都用了绛红色的丝线绣了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