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很肯定的看着她:“只要你不懒惰,肯定能考上,我相信你能考得上,”
不仅如此,她还会想办法帮她跳级,只要她年年第一,三年初中完全可以缩短到两年,两年后,如果能考得上高中,那会相当了不起的,至于能不能上大学,年龄有很大的阻碍,还有婚姻,不过,她觉得老太太考虑的对,只要她能上个技校或者上个高中,教小学生已经绰绰有余,有了工作岗位,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但是,她姐姐这个性格,着实有点不适合当老师,她怕她镇不住学生呐! 反而是一些会计文案类的工作更适合有社恐的人,但这需要时间的磨合,才能确定她最终的去处。 眼前考虑的,就是上学的问题,丁薇的话让丁采莲想了一晚上,她以前是不敢想的,可是通过这一个星期的见识,她已经相信,老太太能帮她争取到上学的资格,那可是她渴望许久的,就算如今年龄超了,可只要她好好学,是不是还有希望? “姐,我觉得吧,你与其考虑结婚的对象是谁,人家看不看得上咱,还不如好好学习,把自己的背景提高一下,有了学历,家世就会被弱化,有了好工作,年龄大点同龄人不好找,咱就找比咱大的,条件是不是也比一般的农户人家好?”不得不说,丁采莲心动了,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坐在教室,听课写作业的样子了。 于是她银牙一咬,直接就去找老太太说这事儿了。 “奶奶,我想上学,您放心,我这边不会不管您,也会把您照顾好的。工钱我不要,只要您帮我交学费,管我吃饭就行了,这大恩大德,我愿意给您养老送终,我用我的后半生幸福向您保证。”
看丁采莲一本正经的样子,老太太反而挑眉看着她问:“想明白怎么跟你.妈交代没?”
丁采莲低头沉默,老太太叹了口气:“学费总归没多少钱,扣你五块钱,十块钱你拿回家算作交代吧?”
采莲惊喜的抬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谢谢奶奶,我给您磕头,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住的。”
“行了行了,快别在这儿肉麻了,你们俩赶紧做饭去,我都饿了,不过采莲啊,以后你得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可别什么话都往家里学,不过你上学的事儿,迟早你.妈会知道的,学校里总有认识你的人吧?”
丁采莲小声叹息:“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有机会让我学习,怎么样都可以,随她的便吧?”
“那你还相看人家不了?”
采莲摇头,“先考学,其他的不想。”
老太太难得高看她一眼:“这么做就对了,人这辈子啊,太漫长,你说生儿育女图啥呢,前半生为了他们而劳苦奔波,后半生该享福了吧,结果呢?我就是最好的下场,与其这样,你说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好好的活着呢,我只要有钱,会找不到人伺候我,给我养老送终?”
虽说老太太的想法偏激了一点,但又不得不说,这是实话,后世啃老一族的诞生,带不带孩子,反正不管怎么做,老的都是不对的,家庭的和谐往往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没有钱,啥也不是。 采莲也许现在不懂,但她慢慢就会了解,钱的重要性,好在她也不算晚,大不了做个七十年代的大龄剩女呗! 好女孩儿,总会遇到合适的对象的,这个真不能急,如果真的没有人懂得珍惜她,有工作做保证,她也会活的很潇洒。 老太太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今天决定的事儿,吃罢早饭就带着丁采莲出去找关系去了。 去一中还是二中,得看今天老太太找的人关系硬不硬,好在采莲基本功扎实,又一直没间断来找丁建平学习,她自己的亲弟弟她一点也不指望,因为他们水平太次,在二中那完全就是去混日子的,看,学习好的不让上,学习不好的,宁愿掏钱去混日子,也不让他们回家务农,这就是重男轻女父母造的孽。 丁薇吃过饭后直接上班去了,因为挂念这事儿,中午她还特意跑回家,采莲一看她回来,就高兴的说。 “薇薇,今天奶奶带我去见了一中的教导主任,他领我去学校给我拿了一套初一的卷子让我做,做完之后,她就通知我,星期一来找他报道,他送我去初一年级,只要我期末考试能达到中等水平线,下学期就能来了,如果达不到,就让我算了,毕竟我年纪在这儿摆着呢。”
丁薇听了很高兴:“那有啥,简单的很,初一的题我都会了,以后周五周六晚上我给你补习,只要找对了复习的方法,想升上去,很轻松的,学费呢,学费怎么说的?”
“这学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所以只收我们三块钱,书本费一块钱,一共四块钱,不住宿,也不吃食堂,只要我成绩能维持的住,可以免了我的早晚自习,让我安心照顾家里。”
正常学费是五块钱,含.住宿,书本费和一日三餐那都需要自理,这教导主任还是靠谱的,看来汪奶奶面子不算小,还真的把这事儿给办下来了,而且还是一中呢,咱们县最好的初中,丁薇很高兴。 要知道这一中可是初中和高中一贯制教育,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高中停课了,但是一旦开起来,那就能做到直升,有了高中文凭,这年代可是相当牛的一件事。 这周日爸爸要在家种地没来送豆腐,丁薇这周任务完成的也比较早,四点多就出发会了家,正好碰上在家收拾东西即将要走的三哥,他有了自行车之后,时间上很好拿捏,妹妹提前回来,他很高兴。 只是听到采莲要去他们学校读初一的时候,很是震惊,本能的反应就是:“二婶儿知道不?”
丁薇摇头,“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咱姐学习那么好,不上学可惜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更应该珍惜才是。”
道理虽然如此,但丁建平只要一想到二婶当初坚决让她退学的样子,就忍不住摇头。 丁振龙了解清楚后,安慰丁薇:“放心,回头真如果知道了,就说是老太太准的,人家需要一个有文化的人做伴儿,她管不着,再说老太太不是说了吗,十块钱交到家里,剩下的五块钱人家也不要,就是留着给采莲呢!”
丁香忍不住咋舌:“还是咱家好,咱爸咱妈就没有不许咱上学,同样都是闺女,我建立建新哥学习恁不好,干啥还让他们学啊,采莲姐姐学习好,还不让去,太不公平了,他们家那几个娃,也就我采莲姐姐学习好呢,采桑姐姐学习也不好,建成也还行,现在看不出来,反正都没咱家的认真刻苦就是了。”
丁薇摸摸她的头:“那你更应该好好学啊,要不然将来会被他们撵上的,尤其咱们女孩子,读个书不容易,越往上学你就越能发现女少男多的现象有多普遍,女孩子能有读书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清明节前夕,妈妈就来了信,说没办法给爷爷奶奶上香了,让他们几个多替他们在外的子孙磕几个头。 爷爷奶奶葬在了小树林里的墓地里,在还没有分地到户的时候,他们这边是不能葬在公家的地里的,自留地也经常的换,更加不能安葬,所以就给化了一片相当于公墓的地方,这里种了很多树,远远望过去就是一片小树林。 因为河堤外面的河滩地经常被淹,所以这片小树林划分在了河堤之内,河堤下面的地以后也要种上树,没什么收成,听爸爸说已经规划成了墓地。 这年代墓地很好找,不像后世不允许有坟头的出现,想要找墓地还得想办法做记号。 有时候夏收之后的秋播大坝地,地标一消失,连坟头都找不见了,所以很多人都用自己的步子去确量坟头的位置。 丁薇虽然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但每年都会跟着爸妈来这里给长辈祖先们磕头。 他们买点银箔编成元宝,点上香案,拿上买来的贡品,点心水果或者自己家炸的糖糕麻糖麻花什么的,有的甚至端着饺子过来,都是拿自家最好的东西过来供香,有条件的还会放一挂鞭炮。 爸爸还会和叔叔们一起,将坟头上的草拔掉。 虽然每一家的祭祀时间不同,但是大家族的时间却是相同的,比如他们这一大家,约定好的时间会及时再去通知一遍,姑姑们也来了,但他们的孩子和男人都没来,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外嫁女的地位了。 倒也不是咱们华国人非要生儿子,因为生儿子的确能起到传承的作用,反观女儿,嫁到了别人家,就会去给别人家的祖宗上香,这边还不算太封建,有些封建地方的宗祠只允许子孙进去,女儿和媳妇都被摒弃在外的。 供香外的食物都是要带回家的,姑姑们带来的东西从没想过再带走,这也算是每年来娘家爱转转提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有合适的衣裳姑姑也会给他们留着,每家都分点儿,虽然他们来往的不多,姑姑的孩子们逢年过节也没来看过爸妈,但他们也嫌少去看姑姑,所以说谁也别说谁的好,谁也别说谁的不好。 亲戚之间的往来可不就是这样,和叔叔之间的来往,真的比姑姑们勤快多了,主要还是近。 “采莲进城照顾老太太去了?薇薇啊,这事儿靠谱不?”
丁薇点头,“怎么不靠谱,是我妈那边的亲戚给介绍的,我也去过,那老太太对我姐挺好的,吃住都一样,还给准备了被褥,有合适的旧衣裳也找给她穿了,我觉得比在家挣工分强!”
丁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偷听的丁采桑,等她们听到冷哼的声音时,她已经跑远了。 姑姑们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了:“咋,采桑这是不愿意了?”
丁薇可不好说这个,二婶儿接过来话头:“不用理她,就是小孩子闹闹脾气,她姐一不在家,家里活就需要她干了,天天给我在这儿摔打呢,也不想想,以前采莲干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插手,现在轮到她了,她整天给我抱怨这那的,真是不省心!”
大姑看这情况也不再多说什么,“我给采莲寻了个好婆家,我婆家嫂子娘家侄子,也是小学毕业生,但是个有手艺的,跟人家当过几年的铁匠,现在是农机厂的维修临时工,小伙子我见过,长得高高大大的,很端正,家里兄弟姊妹五个,他排老三,上面一哥一姐,下面一个弟一个妹,他正好排在了正中间,今年二十二了。”
二婶儿脸上扯了抹尬笑,“这条件算好啊?”
大姑知道自己二弟妹是啥人,也没搭理她,直接说着。 “现在是临时工,不代表一辈子是临时工啊,真如果是正式工,也轮不到咱采莲啊,大把的镇子上的好姑娘都找上门了。技术工吃香好不好?”
“那他一个月有多少钱啊?镇子上的户口每个月多少粮食补贴?他们如果结婚了,住在哪儿啊?临时工没有房子吧,他家那么多人,可有他们的一间房?”
二婶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一大堆问题抛过来的时候,大姑的脸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她比较能忍,二婶儿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一个月十八块钱,二十四斤粮食,住在集体宿舍里,家里也没有结婚的房子,单位也轮不到给他分房子,真要结婚了,他们家会想办法倒腾出来一间房,结婚以后暂时不会分家,要等家里兄弟姐妹都成家立业了,才会考虑分家的事儿,” 二婶也不算傻,虽然她不是很满意这样的条件,总认为他们家老黄牛一样能干的女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能干,个子高挑,除了是农村姑娘,挑不出半点不好,她自然要给自己这乖女儿选择一个好对象,所以,这样的条件即使她瞧不上,但却不妨碍他们去相看,毕竟多看几个进行对比,才能挑选出最好的那个。 二姑这边本来也有一个不错的对象,但一看二婶儿的那样子,她到嘴边的话,竟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是丁薇无意间听到大姑和二姑说话,才知道她俩都给采莲找了个合适的对象,结果二婶儿这操作,让在镇子上住的二姑很是不喜,适时的闭了嘴。 “你们别光紧着采莲啊,采桑年纪也到了,大姐二姐多费费心,给我们采桑也找个好人家。我们采桑比她姐姐更漂亮,性格也外向,嘴.巴甜讨人喜欢,她的要求也不高,身高得一米七以上,最好能有初中文化程度,要是有个正式工最好了,没有的话,最起码家里有点家底……,” 当二婶巴拉巴拉说这些的时候,大姑二姑只是点着头表示应允,实际上她们应该对采桑的印象很是不好。 首先采桑没有见面打招呼,她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就可以视所有人为无物,不礼貌,不尊重人,还不利于团结友爱,因为姐姐有了好工作,就心生不满加嫉妒,品性太过恶劣,一看就是个搅家精,平白无故的,除非和谁家有仇,否则谁愿意去做这得罪人的媒婆? 丁薇现在是越来越瞧不上丁采桑了,也不知道打哪儿学的描眉画眼的本事,整天把自己打扮的恶俗又难看,转往男人多的地方去,扭腰摆臀的,像什么样子,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把她骂成啥了,二婶儿还在这儿自我满足呢! 他们三房就出来这么个奇葩,不管是丁香还是丁兰,都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矜持有度,礼貌敦厚,她倒是好,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这那,吐槽别人的不是,就好像所有的错都在别人身上,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照这样下去,丁薇真担心这个傻乎乎的二姐被人给骗了。 大姑二姑没有留下来吃晌午饭就急匆匆的骑车走了。 他们带来的东西爸爸没要,都让二婶和三婶儿分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在这上面挣拧什么,干脆不要。 再说,他家条件比他们好,让着点也无妨。 反倒是丁香一直偷看:“姐,大姑二姑拿来的点心你看了吗,有没有猫耳朵和江米条啊?”
丁薇捏了捏她的小耳朵:“你个小馋猫,咱爸不是买了比那些东西都好的桃酥?你馋了就去吃桃酥,咱家没人给你抢!”
“姐,你懂什么啊,别人家的东西才是好的,小朋友不是都知道的道理?再说了,那是大姑二姑拿来给我们大家一起吃的,凭啥咱家不能去拿?”
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丁薇不好跟丁香做太多解释,“你想吃猫耳朵?”
只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丁香点头如捣蒜:“想吃,嘎嘣脆的那种。姐,你会做吗?”丁薇当然会做,但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于是。 “你等着,我回家看看咱家还有没有红糖,有的话给你做点儿。”
一听说有好吃的,小家伙高兴的跑回家找红糖去了,丁振龙一直在后面跟着她们,听到姊妹俩的对话,又一次被闺女所折服。 “你怎么那么有办法收拾她?”
“爸,我那不叫收拾,我那叫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我也没办法跟她解释那么多为什么,只能试着看能不能做出来,我又要嚯嚯您的白面和糖油了,舍得不?”
丁振龙哈哈一笑,伸手弹了弹丁薇的脑门儿:“你做吧,我又不是你.妈,天天盯着她的油瓶子,油吃完了爸就再去给你买,咱家多了你.妈挣钱,你自己又那么有本事,吃点油和糖算什么?赶紧家去吧,你看你哥已经听到信儿了,在大门口喊你呢!”
丁薇一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丁建树跳着朝她喊:“妹儿,快点啊妹儿,我饿了,你快回来!”
丁薇哭笑不得的转头看丁振龙:“这俩吃货凑到一起啊,准没好事儿!”
丁振龙看着丁薇跑回家,和哥哥妹妹打闹的样子,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她年纪虽然不大,却早早的就承担起了家里的责任,着实他放心又舒心,何德何能啊,有这样女儿帮衬着家里? 幸亏他没有亏待过家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始终平等对待,要不然就这有本事的闺女,还不得记恨他重男轻女? 更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将来会便宜哪个混蛋! —— “阿嚏,奶个熊,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老子呢!”
彼时远在鲁省某海岛沙滩训练的丁建设看着站在海水里不断打喷嚏的战友,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句。 “向风,你没事儿吧?该不会泡水泡感冒了吧?”
他们每天都在海边经受海浪的冲击训练,所有训练科目都需要与大海进行搏斗,尤其这个时候的天,还不算暖和,抵抗力只要一差,就会感冒。 已经十七岁的向风长得健硕高大,本来皮肤还算白皙,经过风吹日晒的捶打,现而今皮肤已经变成了健康的奶油色,他长得一脸凶相,酷劲儿十足,开口就是标准的东北话。 “去,啥事儿没有,老子好着呢,你别给这儿抓瞎(胡说),远点儿煽着(离我远点,滚蛋)。”
丁建设嘴角抽搐着:“你说你这么大一小伙子,和我一般大,怎么说话像个土匪似的?就不能文明一点儿?整天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啊?你敢这么跟咱班长说话不?看班长不削死你!”
“你看你看,咋说着说着你咋还急眼了呢,我说话就这样,我在东北待了那么多年,你让我改我也改不了啊?别看我这么大个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儿呢,我妈一听说我当兵,被我气得跑出去耍了,连我爹都不要了,我打小就在我姥家长大的,还没见我妈发这么大的火,自打我哥牺牲之后,她就变得患得患失的,经常做梦半夜起来找我,有一次把我直接吓尿了床,艹,我跟你这瘪犊子说这儿玩意儿干啥?赶紧训练,别一会儿又被逮着加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