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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杨家墩村的企业也进入了寒冬,大新庄实业有限公司的帽子由于没有坚实的里子,自然是不能冠冕堂皇地竖立在头上的,由于没有一个能主打的拳头产业,基本都是一些为他人做嫁衣的加工类小企业,再加上在企业里只要有点能耐的,都会带走一部分的业务而自立门户的,这个帽子很快便耷拉下来了,大新庄实业有限公司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新庄“蚀”业有限公司,越干越蚀本,集体经济不断被腐蚀掉了,不久大新庄实业有限公司的牌子被扔进了垃圾堆里。虞盈铿现在是整天龟缩在自己村里的办公室里了,他只能如此,他无力回天,也没那个能耐,村里人已经给他起了个外号“末代皇帝”了。他对这些两耳不闻,他现在只关心俞尔明在沈阳的那个内衣厂的光景了。可是从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是怎么好,毕竟是在外乡,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的。那边只是三天两头向这边总厂要钱汇款,说什么这里要请客了,那里办事要花钱的了。再加上那边招的工人因为民风不一样,没有南方这边人的勤劳的,不愿意加班,所以总是不能按时完成生产任务,按时交货的。更糟糕的是,一从天冷开始,当地人便不再干活的,只呆在家里烤火过冬的。就如同杭州这边人的俗语:好汉不赚六月钱,他们是好汉不挣腊月钱的。沈阳这边的工厂成了一只吞金兽,钱只是有去无回的,当然这其中的猫腻谁也不知道了。村内衣厂的主任会计吴显璋是孙荣然的初中同学现在刚在部队当兵的吴承文的父亲,他始终不相信这么多钱打过去还是不够,还不停地向这边要钱,终于他决定去那边看一下账目的了。吴显璋却一点没想到此去会是不归路了,他到了那边没几天便传来了噩耗,据村里内衣厂的官方消息说是他在那边受到当地的热烈欢迎和招待,并不时被设宴款待,由于当地喝的都是高度酒,他在一次的宴会上喝醉了酒,在回住宿的地方时不慎自己滑入了池塘,不幸被冻死或淹死了。结果账务什么的都没查清楚,出身未捷身先死了。这个消息传回到家里后,整个家崩溃了,他们都不相信这个解释,吴承文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大会喝酒的,又怎么可能跟人去拼酒的。可自己家人都不在现场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又怎么知道呢? 刚在部队服役还没多久的吴承文接到了村里打过去的电话后,便也心急火燎地回到了家,他去村里讨要说法,他不相信这种解释,他始终怀疑自己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虞盈铿这段时间已经脸上满是晦气色了,他有点惧怕这场暴风雨的来临了。他知道如果不给安排好吴显璋的后事和安抚好吴显璋家里人的话,他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他只能向镇政府讨救兵了。镇政府一边让派出所派了干警到吴承文家里说是维持秩序而二十四小时呆在那了,其实就是怕吴承文去闹事而看管着他了。另一边让镇工业办公室派了人和吴承文家里人进行谈判。吴承文对来谈判的人要求道:“我希望能够彻查我父亲的死因,这个事绝对没那么简单的,我父亲平时也不好酒的,不可能会酗酒而死的。”

镇工办的来人劝慰道:“承文,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也想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但是我们在那边工作的村内衣厂的同志是明明白白说是这个原因的了,而且当地警方也给我们的死因通报也是这个原因的了。你不相信我们这边,但总该相信当地警方的分析报告吧。”

吴承文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提出要去现场看。镇工办的来人有点带压带劝的语气说道:“承文,你作为一名军人,应该要相信政府,不能意气用事的,否则对你个人前途也是不利的。”

吴承文沉默了,他知道这事真的不会给他一个说法的,他现在只能给政府施压,多提出一些有利于自己家里人的条件的了。所以他依然还得故作坚持的,他在桌子上重重地锤了下,说道:“我相信政府,但政府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彻底调查的要求吗?你看看我娘,她相信吗?”

“所以你作为一名军人,你要有担当,你要作好家里人的思想工作,配合政府把这个事情给怎么合理地处理掉,当然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政府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的。但是彻底调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再提出这个要求只能是胡搅蛮缠了,如果再这样,也不利于你们向政府提出别的要求的。再者,即使按照你所说要求重启彻查,估计调查结果还会是那个结果,到时政府不会对你们理睬了,所以你仔细掂量掂量。”

镇工办的来人依然还是连吓带哄地说道。吴承文知道自己没办法颠覆这个结论的了,只能想着如何来提要求了,于是他对镇工办的来人说道:“不是我不配合,我至少得征求我母亲和我哥他们意见的,我得和他们商量下,再提出要求的。”

“这个完全可以的,承文,你们可以慢慢讨论下,当然你必须安抚好他们的,不急的。”

镇工办的来人知道自己的这招敲山震虎已经起作用了,便也开始欲擒故纵让他们母子三个去讨论的了。吴承文母子三个人在哭哭啼啼中总算讨论出来一个方案,由吴承文去和镇工办的来人说:第一,要求镇政府派车连夜将吴承文父亲的尸体从东北拉回来,这个必须做到;第二,吴承文父亲应该属于应公殉职的,所以他的骨灰必须无偿埋在镇公墓里的;第三,吴承文母亲的赡养费必须由村里承担,每个月以工资形式发放给她;第四,吴承文哥哥吴承武现在没工作的,必须由镇政府安排进入镇办企业,要求是去水泥厂;第五,吴承文部队服役结束,转业后必须又政府安排进入政府部门工作的;第六,本次吴承文父亲的一切丧葬费都由村里承担。镇工办的来人听了吴承文的要求后,便对他说道:“承文,你提出来的要求我原原本本地带回去和相关人员商量下,到时给你答复,当然我会尽量替你们争取的,要相信我。”

第二天便很快有了结果,镇工办的人对吴承文全家说道:“我昨晚连夜和镇政府主要领导,镇工办领导和你们村里的主要领导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就你们提出的要求进行了讨论。要知道你们提出的条件可是很多的,有些甚至还是比较为难政府的,但我可是一直在替你们极力争取的,最后大家同意了一切都按你们所提的要求办理。”

天知道这个讨论会是怎样的讨论会,但只要政府答应了,吴承文便也不再去多想了,他只希望所有他们活着的几个人以后的安排必须要和政府村委签订协议的了。于是很快,吴显璋的遗体回了家,葬礼在全村人的议论声中落下了帷幕。吴承武自然被安排去了镇办水泥厂了,而吴承文退伍转业后成了镇里城管办的干部了。这个事件最大的受伤者是吴承文的母亲了,由于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她整个人崩溃了,最后精神上出了问题,所有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而村里在沈阳的内衣厂自从这个事件后,便自然地关门大吉了,所有原本在那工作的青年男女们都撤了回来,所有汇出去的钱款都打了水漂。 但虞盈铿和俞尔明却似乎犯上了在外地办厂的瘾了,不久,村内衣厂又在深圳办起了分厂。那些刚从北方回来的青年男女又被安排着去了南方,然而村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在窃窃私议吴显璋的事件没那么简单了。经过此劫的虞盈铿却是更加有点不再顾忌了,他让俞尔明放手大胆地去干那个深圳的分厂,反正失败了就可以说是村办内衣厂的分厂的,损失也由村集体承担着的,俞尔明自然是心知肚明。俞尔明现在是时不时地要去深圳出差的了,村办内衣厂其实大小事情都由他的几个亲信在处理的了,尤其是那个虞盈铿提拔上来的既是村妇女主任又是内衣厂副厂长的劳水花了,她和虞盈铿,俞尔明他们也是邻居的,和俞尔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这个在村里上下都知道的,所以只要俞尔明不在厂里了,她就是厂里的老大了,凡事都由她说了算的。劳水花由这两人加持,特别是和俞尔明的那种特殊关系,在厂里是很飞扬跋扈的,总是对任何人颐指气使的,全厂唯一她不敢得罪的人就是那个桑塔纳车的驾驶员,虞盈铿的外甥陆一南。这个陆一南只会开车,在厂里又不会干其它活的,所以在自己办公室不是看报就是喝茶,起先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厂里办公室的,后来呆不住了,便总是开着车出去闲逛了,不是赌博就是给人拉私活,每当虞盈铿他们要用车找不到他时,他总是以去修理厂修车为由搪塞了过去,虞盈铿当然也不会去细查的。陆一南也的确有时是去修理厂的,但并不是修车,他和修理厂老板早就搞好了关系,商量着怎么以维修为名去厂里报销维修费来分成的,所以这年限还不长的桑塔纳一年的维修费总是要两三万了。不是换机油就是换哪个零配件的了,或是发动机清洗什么的了。陆一南也靠这桑塔纳找到了致富之路。这内衣厂现在自然更是虞天华的天地了,中国的老话说的好:爹做官儿享福。就因为虞盈铿的面子,虞天华在内衣厂可是很顺风顺水的,名义上是跑业务的,其实却都是人家跑好的,他无非是跟着出去游山玩水一圈的,反正业务不用担心,人家会给他弄好的。他的一切开销都用着厂里的,反正俞尔明都会看也不看大笔一挥给予报销的,所以虞天华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是好潇洒好滋润的了。虞天华生性的“花花肠子”在内衣厂也有了更宽广的天地,他会找那些稍有点姿色的女孩极力挑逗,想法故意作弄她们,然后再送吃送喝地讨好她们。甚至会呆在某个角落候着姑娘们走过来的时候,假装着不小心出来撞上了她们,借势拥抱住她们,更甚的还能亲上一下。弄得那些正经的女孩们都羞红了脸,骂一句“不要脸”后便赶紧跑掉了,身后只留下虞天华的哈哈大笑:“啥不要脸?能让我亲你,我还吃亏着呢!”

虞天华在内衣厂的所作所为很快为他挣得了一个诨名“花花公子”。自然那些正经的女孩子们是不可能喜欢上这“花花公子”的,大家都远而避之的,生怕某一天被他非礼了!当然也有例外的,这些女孩子中有一位叫“章艳丽”的姑娘,初中刚毕业就在这内衣厂干活了,比虞天华小三岁,生就一双丹凤眼,笔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角,哪怕生气都让人看上去在微笑的。嫩白的肌肤,那手臂似那嫩藕般能轻轻掐断的。可惜如此漂亮的姑娘却总是懒于工作,总想着能怎样轻松地拿到工资。虞天华对她自然也是照顾的,会时不时从后面故意去撞下她,捎带着摸下她那圆润的屁股,她只是假意地嗔怪一句:“死样!”

但不会像别的姑娘那样羞红了脸地赶紧跑开,相反会转过身轻轻地打下虞天华,轻骂一句:“也不看看地方,也不看看时间!”

这两句自然让虞天华心灵神会了。很快两个人就好上了,章艳丽也的确还是有手段的,她让虞天华欲罢不能,对她俯首听命的服服贴贴。虞天华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去招惹别的女孩了,至少在内衣厂里,在章艳丽的眼皮底下。虞天华也自然设法让俞尔明将章艳丽大烫工的苦力活换成了轻松而权力很大的质量检验员。羡慕死了别的姑娘们,但有什么办法,她们没有章艳丽那种驾驭“花花公子”的驭马之术。章艳丽的这种手腕也是得自于她娘的真传的。她娘原先在村里五金厂做冲压工的,就因为怕辛苦,她三天两头去讨好虞盈铿。虞盈铿被她烦不过了,便让她到村里干烧水煮茶,扫地抹桌的生活,工资也不低。所以章艳丽和虞天华好上了,那是她娘求之不得的事,这女儿要是做了虞盈铿的儿媳妇,自己的靠山也就稳实而够硬了,说不定自己扫地抹桌的活都不用干了!但是虞盈铿却很不乐意看到虞天华和章艳丽好上,一是章艳丽母亲也总是轻浮之人,自己实在是烦不过她寸让她进了村委干这活,这已经让全村人私底下有龃龉之言了,甚至连自己老婆都有时会旁敲侧击地酸自己几句的,怎么能让自己儿子踩入这个坑中。二是章艳丽母亲毕竟是在村里干这种低下的活的,自己堂堂一村的书记,这两亲家还不是让人笑话,若来个上级领导,更会丢了自己的脸面的。所以他在家里对虞天华明确警告道:“天华,趁早给我断了和章艳丽的关系!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年纪也不是很大的,爸爸以后会给你找一个合适而漂亮的女孩的!”

“爸爸,可我和她真心相互喜欢的,你咋能这样说让我们断就断的,我不管,只要她对我好就行。”

虞天华却违拗地说道。虞盈铿有点恼怒:“不行就是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反正这事由不得你,你必须和她彻底断了。”

虞天华见和自己的父亲说不上话,而且看到从未在他面前强势的父亲会这么独断而蛮横,居然也有点大丈夫般一句话也不说,鼻子里“哼”了一声重重地将家里的门一甩扭头而去。虞盈铿没想到虞天华会这样的态度来对他,不禁气得怔怔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在盘算如何切断虞天华和章艳丽之间的关系,想来想去这事还得找俞尔明。可是这家事又不能让俞尔明过多知道的,但又不能不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看来只能和他暗地里打个招呼,让他怎么想办法处理好这事。虞盈铿感觉有点烦,他还从没求过别人的。居然要为了儿子去请俞尔明想法处理的了。俞尔明在听懂了虞盈铿的意思后,知道他碍着面子又不明说怎么处理的,便很殷勤地对虞盈铿说道:“虞书记,你说要辞退章艳丽这事怕是不好的,也没理由的,否则你也知道她娘的粘性的,到时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们只有想另外法子怎么让她离开天华的。”

虞盈铿点点头:“所以这事来找你想法给处理了。”

俞尔明故作深思状考虑了一会儿,突然“嗯”了一声,悄悄地附身到虞盈铿耳边说道:“虞书记,我们深圳不是有个分厂吗?我就以那边要求加强质量管理为理由把章艳丽调到深圳去。这样天华和她不就是分开了吗?”

虞盈铿扭头看着俞尔明,不禁露出了笑容:“你这法子好,我咋没想到的,嗯,我看就依你的办法操作,这样既名正言顺,又能让天华和章艳丽断了联系。”

俞尔明对虞盈铿给他的赞许有点得意:“就是,虞书记,这事小事一桩,年轻人嘛,分开日子久了,也就很快冷了感情的。我回头就去把章艳丽调到深圳那边去。”

很快,章艳丽被俞尔明调到了深圳的分厂担任了质量管理员。虽然她不知道这是虞盈铿的意思,但是现在已经如同吃了迷药般迷上了她的虞天华在送她去深圳的时候,却悄悄告诉了她这很可能是他爸爸的意思。章艳丽有点恼火,更有点恨恨俞尔明的这种卑鄙行径,她心里在想既然虞盈铿和俞尔明想这样拆开她们俩,她还非得要和虞天华好了,就得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临上车时,她要虞天华发誓即使她在深圳,他也只能爱她一个,并且也要想法来深圳找她。虞天华自然满口答应了,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被章艳丽俘虏了。以后的日子,章艳丽总是时不时给他写信诉说相思之苦,这更引得虞天华怜香惜玉了。虞天华总是积极争取和其他的供销员一起外出出差的,他会借机绕道去深圳和章艳丽一起呆上几天,业务自然由其他供销员完成的。深圳的蓬勃生机和大千世界更让虞天华开了眼界,他频繁地来往于杭州和深圳之间不仅仅是为了章艳丽,也为了能去那享受下别样的生活了。但虞天华终究还是个“花花公子”,在深圳并不是有多少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而去的,他只是为了享受那里的现代化和市场化带来的自由和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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