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谎,只要萧承云下跪求饶磕头,他确实会放他一马,因为这是程府门前,怎么也不能在这里闹出人命。“萧大哥,你……”蒋兰急得直跳,但却又说不出话来,让萧承云怎么做?真的下跪求饶吗?她了解萧承云甚深,知道他是一个外和内刚之人,不然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老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赵胖子也叫道。功臣巷口的巡逻士兵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但其中有宗绍元,立刻装成没看见的样子,还把聚集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赶跑。“哼,你们不用跟他说话,因为他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
宗绍元昂首看天,静待萧承云求饶。“我跪天,跪地,跪英雄豪杰,绝不跪奴才!”
萧承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双腿已经陷入土里三寸多,仍然在一点一点地往更深处陷。“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宗绍元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当下火冒三丈,拼着受到惩处,也要在此立威。凝聚在萧承云肩头的元气愈发浓厚,他的嘴角溢出两道血痕。“外面是怎么回事?”
轿中的她这才发现事情有些奇怪,轻声问道。“回……小姐,无非是几个乱民,小姐毋须挂怀,只要稍等片刻,属下就会处理好。”
宗绍元轻声说道。“乱民?”
她不禁有些纳闷,初云国的首都里,怎么会有乱民?难道仍然有人认为皇家对待子民还不够好?她忍不住再次掀起轿帘,一是想再看看那道目光,二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乱民,若只是因为买不起吃穿而闹事的穷人,她不介意再赏赐些银子,只要大家都能感受到初云国的温暖就行了。她透过轿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哪有乱民?仍然是刚才那三男一女,而且那道目光的主人,似乎正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她的心立刻乱成一片,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才好?父亲和哥哥们没有教过自己啊!要是橙姐姐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萧承云绝不会任人宰割,无论对手有多强,他只是在静待时机。看到宗绍元回头和车内之人说话,萧承云感觉背上的威力稍减,无比艰难地踏前一步,踩碎了刚才扔在脚下的力字符。宗绍元安抚安轿内的主人,正待回头观赏萧承云下跪的丑态,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他环顾左右,却没有发觉震动的来源。“是我多心了么?”
他喃喃自语道。在场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萧承云和宗绍元身上,谁也没有注意雪后初晴的天空突然变得更加澄澈透明,功臣巷两侧院落内栽种的花树,不为人察觉地落下数根枯枝,街道墙角下的排水沟里,潺潺流动的水流有那么一瞬间停住了,然后又继续流淌。方圆百丈之内的天地元气听到了萧承云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心愿,屈从于他的意志,沿着他念力的指引,疯狂地向他的腿内涌入。萧承云的双腿瞬间止住了颤抖,变得像百年老树的树干那般坚挺,他双腿内的筋骨霎时间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苍绿之色,致密和坚实程度在短时间内超越了身体的极限。以双腿为媒介,大量天地元气凝成的藤蔓根须之力迅速被导入地下,就像两棵在瞬间生长出根须的翠竹。树之所以能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是因为它们地下的部分远比地上的部分更加强大。萧承云站稳了,腰杆自然也挺直了,他昂首挺胸,傲然注视着宗绍元,以天地元气对抗着肩头之上的元气。“你在说谁是乱民?”
萧承云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问道。宗绍元心脏狂跳,双目圆睁,注视着这不思议的一幕。“这怎么可能!区区炼气境中期的小毛孩子,元气居然能对抗凝元境的我相抗衡!”
“是么,原来你是凝元境啊,真让我失望!我本以为这么弱的元气,大概是哪个培元境的废物吧。”
萧承云淡淡地说道,想不到他也有骂别人废物的一天……“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强撑到何时!”
宗绍元怒斥道,准备释放出自己的全力,一举将萧承云全身的骨骼压碎。天地元气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就会消散,萧承云当然不可能一直撑下去。随着宗绍元释放出更多的元气,萧承云的脊背再次开始缓慢弯曲,头颈也渐渐低垂,这个男人的元气之雄厚,连天地元气都有些失色。就在这危急时刻,萧承云心中的那把光剑感受到主人的危险,瞬间狂暴起来。萧承云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瞳孔中突然喷出喷泉般的金光,通红的血丝失去了血色,变成了金丝,金丝像雨季泛滥的大河般开始外溢,眨眼之间就充满了整个眼眶。可惜,由于萧承云低着头,此时他双眼的异象只被轿中的那位少女看见了。“住手!”
轿中的少女手脚瞬间变得冰凉,惊呼道。只是她实在太柔弱了,连惊呼的声音也只不过像普通人的正常说话声。她不是修行者,但对修行知识的了解却远超同龄修行者。她有一位很亲近的人,那个人禁不住她的哀求,曾经给她展示过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名为剑心。当时,那个人的眼中同样盈满了金光,然后下一刻,整个空间仿佛都被斩裂了。平时周旺都在前院负责程府一切事务,大门前发生的事他就应该得到报告了,只是由于过年期间,后院也有很多东西需要浆洗置换,还有很多东西要采买,很多彩灯要悬挂,这些繁杂的事务都需要他这个程府大总管参与,所以从今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后院帮忙了,忙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听下人跑进来报告,有几个衣着破旧的宗门弟子与宗绍元发生了冲突,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周旺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心说你宗绍元不论想伤人还是想杀人,我都管不着,但别管你是什么身份,大年三十在程府门前伤人,我就非得向你讨个说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