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宅,主院由周县令居住,周夫人住后院,周家的两个儿子分别住在东前院和东后院,西院是客院。张书吏引领岳秀姌来到周夫人居住的后院,在西院门外靠辞。又有周夫人的婢女引领岳秀姌来到后院的正房。厚门帘子掀起,婢女进去禀告后,出来请岳秀姌进去。这一路走来,岳秀姌觉得自己和红楼梦里的刘姥姥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直到进入正屋的中堂,拜见周夫人,又赐了座,岳秀姌的心脏才终于恢复平静。周夫人命婢女端来香茶,笑容满面的端详岳秀姌,见她举止优雅,并没有农家妇女的粗鄙,心里更加喜欢。“澹夫人。”
“周夫人,你若不嫌弃,就叫我‘秀娘’吧。”
岳秀姌记得以前有许多媒婆都自称某某婆子,她年纪轻轻还是换个叫法比较好。“秀娘?”
周夫人仔细想想,也觉得叫着亲近,点头说:“嗯,不错不错。以后我便这样叫你。”
岳秀姌颌首答应:“是。”
“秀娘,今儿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我的大儿子。”
周夫人艰难开口。整个醉花镇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大儿子是个傻子。虽然她家相公是县令,家里也有些钱财,可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为了大儿子的婚事,夫妻俩愁白了头发,操碎了心。岳秀姌深感同情,但也为难。她想凭良心做事,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关系着女人一生的幸福。周夫人看到岳秀姌沉默不语,心思一沉,脸色也有了些许不悦。岳秀姌思索片刻,站起来福了礼,轻声问:“周夫人,请问能否让我见一见大公子?”
周夫人一听有戏。立即高兴的点头答应,派婢女去请大儿子来见。“秀娘,我的大儿子心眼不坏,就是不爱说话。除了他父亲和我,再没有人能入了他的心。唉,我也是……”周夫人说到伤心处,轻罗帕拭泪,满腔哀愁诉不出口。岳秀姌红了眼眶,起身来到周夫人身边,轻轻为她抚背,安慰道:“俗话说遭多大的罪,享多大的福。相信大公子的后半辈子能幸福快乐,娶个善良的媳妇守着他,为他生儿育女。”
“秀娘,你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周夫人感激的拉住岳秀姌的手,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周夫人别急,待我看看大公子,再想想哪家的闺女能配得上大公子。”
岳秀姌盘算着如果她为周家傻公子娶到满意的媳妇,定会威名远播,到时候坐在家里就能有人上门来求她作媒。嘿嘿,发财喽。“夫人。张书吏带了一个姑娘来,非要见澹夫人。”
小婢女匆匆进门禀告。岳秀姌好奇的眨眨眼,谁要见她啊?周夫人也很好奇,说:“把那姑娘请进来。”
“是。”
小婢女去领人进来。岳秀姌坐回原来的位置,抑制不住的张望门口。少时,门帘掀起,小婢女引领着姑娘进门。“嫂子。”
一声哀凄的唤声。岳秀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人紧紧抱住,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呜咽着哭腔。“嫂子,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嫂子。”
“茹儿?”
岳秀姌大吃一惊,用力把人从怀里推出来,惊讶不已,“茹儿,你怎么寻到这里来啦?”
澹歆茹哭得泪人儿,见到岳秀姌再也抑制不住,抱住她嚎啕大哭。“茹儿,怎么了?是不是娘……娘出事了?还是岳家又来人找麻烦?”
岳秀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打二姑子两巴掌,让她冷静下来。澹歆茹哭得声音嘶哑,哭得再没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岳秀姌的双腿,哀凄的大哭着说:“嫂子,大哥死了!大哥死了!死在沽北的战场上了。”
惊涛骇浪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劈得岳秀姌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