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废待兴的皇宫里,正在忙碌的太监和宫婢们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他们未来的皇帝,正在以极为不雅的翻墙动作朝着中宫去了。正在宫里布防的方睿武和鲁衡看到宫墙上一闪一闪的人影子,二人立即警铃大响。蹭蹭蹭的,他们也跃上墙头,然后……方睿武捂着惊吓过度的心脏,一脸郁卒的问:“鲁衡,你确定那个翻墙头儿的疯子是澹大哥吗?”
鲁衡收起快要脱臼的下巴,有点难以相信的说:“是。我确定!”
方睿武为难的抓抓头,“澹大哥快要做皇帝了,翻墙头儿好吗?”
鲁衡斜白一眼,理直气壮的为澹时寒狡辩,“他翻的是自己家的墙头儿,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他们管得着嘛。”
“也对。哪日我也翻翻将军府的墙头儿,看上去挺有趣的。”
方睿武认同的点点头,手背拍拍鲁衡的胸膛,“走吧。我们继续去布防。”
“好。”
兄弟二人又望了一眼那个离中宫还有两个墙头儿的人影子,摇头叹气,轻身跃下。这年头儿啊,惧内是不分身份贵贱滴!“睿武,你也惧内吗?”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澹大哥呢。”
远走的兄弟俩没发现,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此女正是即将成为方家悍妻的方少夫人,澹歆茹是也。————中宫,凤仪殿。凤仪殿,取意:有凤来仪,祥瑞也。寝殿内传出一阵阵笑声,有女人的、有小孩子的、也有男人的。当澹时寒步入寝殿大门,竟有些小小的紧张。他害怕这是一场美梦,害怕梦醒后面对的仍然是岳秀姌昏迷不醒的结果。“咦?皇上来了。”
英子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看到澹时寒呆呆的站在殿门口,笑着走上前来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奴婢拜见皇上。”
“胡闹。”
澹时寒阴沉着脸,双手背后,大步往寝殿内走去。突然又站住,回头问英子,“她……醒了吗?”
英子将盆交给进来的小宫婢,走过来福了礼,“禀皇上,大小姐刚醒。”
“什么大小姐?”
澹时寒恼火的瞪她,“以后称她为皇后。”
“是。奴婢遵旨。”
英子故意把奴婢二字咬得极重。澹时寒此刻心情好,也懒得罚她,转身急匆匆的闯入寝殿。寝殿凤床上,岳秀姌靠着软枕,因为伤在背后,她除了趴着,就是半坐着。已经趴了一整夜,她的腰都快断了。所以醒来之后,她强烈要求坐起来。杨九娘和舍命都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幸儿和英子临时缝制三个软枕给她靠着。既能借力,又不会碰到腰伤。岳秀姌很喜欢软软的抱枕,以后澹时寒当皇帝不能夜夜来陪她睡,她就抱着软软的枕头睡。“姌儿!”
澹时寒气喘吁吁的走进来,看到她精神奕奕的坐在凤床上与杨九娘聊天,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安稳稳的落地。他走到凤床边坐下,握住她的小手,端详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柔声问:“姌儿,你还好吗?”
“嗯,很好。”
岳秀姌动动胳膊,动动腿儿,觉得全身舒畅。杨九娘瞪她,笑着训斥:“刚才也不知道谁喊疼喊得跟杀猪一样,难听死了。”
“姑母不喜欢就掩住耳朵别听呀。我又没求着你来听。”
岳秀姌傲娇不驯的顶嘴,看在澹时寒眼中别样的可爱。“小没良心的,下次再受伤,我可不管你。”
杨九娘气得跺脚,收起药瓶子就想走。“等下。”
岳秀姌伸长脖子瞧瞧杨九娘布兜子里的瓶瓶罐罐,咂吧咂吧嘴,说:“姑母,你看我这整日受伤,不如你留些药膏给我,好不好?”
“哼,我才不给你呢。”
杨九娘抱着她的宝贝们走了。走得那叫一个心急,生怕背后有人来抢似的。岳秀姌努努小嘴,伸长脖子嫌弃的大喊:“天底下没有比姑母还小气的人啦。”
“哈哈哈,师姐此刻定是在咬牙切齿的心里骂你呢。”
舍命收拾好医箱,将一盒子金创药膏交给澹时寒,“这东西是师姐留下的,你应该不陌生吧。”
“多谢。”
澹时寒拱手相谢。他知道舍命从沽北镇赶来,不吃不喝骑快马也要一个日夜。可见舍命听闻京中事变,便立即骑快马赶来。自古君子之交淡如水。兄弟之间,大恩不言谢。不论哪个兄弟的恩情,他都一一牢记心中。英子和李幸儿陪着澹歆茹进来,故意让岳秀姌害臊,她们笑着盈盈一拜,“给皇后娘娘请安!”
岳秀姌小脸绯红,气得瞪圆眼睛,骂道:“你们几个皮痒是不?等我伤好后,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
“哈哈,嫂子,你当了皇后要时时注意言行。行要端庄,语要优雅,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岳秀姌鄙夷的撇撇小嘴,纠正道:“错。如果皇后一定要遵守这些规矩,我宁愿卸甲归田,隐于山野,做个富婆。”
“呵呵呵,又胡说呢。”
澹歆茹掩嘴偷笑,拉着岳秀姌的手,“如果娘和姐姐还活着该多好啊。”
提到陶氏,提到澹歆芝,刚刚欢乐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岳秀姌眸中含泪,安慰的拍拍澹歆茹,“虽然娘和芝儿已经离开我们,但是她们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是啊。我也相信娘和姐姐就在我们身边。”
澹歆茹拭去颊上的泪珠,破涕而笑,说:“嫂子,你要教教我如何驭夫之术。”
“驭夫之术?”
岳秀姌懵了。她哪里会驭夫呀?不知不觉,她偷瞄澹时寒的脸色。果然,够黑!“相公,哈哈,我才不懂什么驭夫之术呢。对吧?呵呵,呵呵!”
澹时寒斜睨一眼二妹子,说:“每次你要逼着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哪次不把我绑……唔!”
“嘿嘿,相公,那些是咱们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岳秀姌捂住男人的嘴巴,讨好的笑。不过水眸里却闪动“你敢说,我就把你的丑事给暴料出去”的威胁小眼神儿。家有彪悍妻,不能不低头啊。澹时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宠着她、顺着她,才会被吃得死死的。岳秀姌笑眯眯的说:“相公,其实我也很疼你呀。”
“呃,对。”
这笑容好慎人啊。澹时寒瑟缩一下,清咳两声闪躲她的盯视。读心术,真特么缺德!澹歆茹知道嫂子刚醒来,哥哥和嫂子一定有许多小情话要说。她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哥哥,嫂子,我们先出去了。”
澹歆茹领着英子和李幸儿给二人福了礼,悄悄离开凤仪殿。没有外人在,岳秀姌也不安分起来。一会儿摸摸他的手,一会儿捶捶他的腿,一会儿又抓过他的手摆弄着修长的手指……“好玩吗?”
澹时寒凤眸眯起,藏住满满的柔情。岳秀姌抿唇偷笑,抛个媚眼逗弄逗弄他。忽然发现他额上有细密的汗珠,衣摆上晕染一片水渍。她好奇的问:“你从哪里回来的?”
“天牢。”
澹时寒没敢隐瞒她。凭她的读心术,骗她就是自讨苦吃。与其惹她生气,不如主动的坦白。岳秀姌点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去天牢,在天牢见了什么人。不过,衣摆上的水渍却吸引她的注意。伸手摸摸衣摆的湿度,再看看他干净的鞋面和略湿的鞋底,岳秀姌好奇的问:“你怎么回来的?骑马?”
“翻墙。”
澹时寒说得坦荡荡。从天牢到中宫,骑马还能快点。用跑的,估计没有一个时辰根本不可能。翻墙?岳秀姌差点给他跪了。一个九五之尊,堂堂一国之君,他竟然翻自己家的墙头儿?“澹时寒,你……你气死我啦。”
“姌儿不气,打我几下撒撒气。”
澹时寒拉着她的小拳头往自己的身上招呼。软绵绵的,哪里是撒气,明明是享受。岳秀姌瞪圆水眸,抽回自己手,骂道:“呸!不要脸的。下次再敢翻墙头儿,我就命人在墙头儿上插满匕首,扎不死你!”
“哈哈,姌儿,你舍得吗?”
澹时寒大笑,抱着自家媳妇就是安心啊。顺便趁她受伤的时候吃吃豆腐,亲亲小嘴儿啥的。想着想着,他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两只手也不老实的悄悄探到她的襦衣下摆里……“澹时寒,把你的狼爪子给我拿出来!”
岳秀姌咬牙愤愤的命令。“姌儿,我摸摸你的伤处在哪里,明日我帮你擦药。”
“你确定是擦药,不是占便宜?”
“当然。我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说占便宜呢。”
斜睨他厚脸皮的耍牛氓,岳秀姌哭笑不得,都不知该如何教训他。澹时寒赖在她的身上,嗅闻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淡淡的药香、淡淡的肌肤奶香……“姌儿,永远不要离开我。”
“澹时寒,还记得我中箭时说的话吗?”
骨折的胳膊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不用再“夹心饼”。岳秀姌能好好的拥抱着他,感受他的爱恋和柔情。澹时寒凤眸沁着水色,沙哑的嗓音喃喃道:“你说:‘澹时寒,只要我活着,我会一世护你’。”
“姌儿,不管生生世世,我永远护着你,宠着你,疼着你,爱着你。”
澹时寒,我一辈子守着你,直到轮回再相见!……————后记:天启元年,新皇朱琰寒登基,史称孝宗。天启二年,皇后岳氏诞下嫡皇子,名嘉。天启五年,皇后岳氏诞下大公主,赐庆和。十五及笄后嫁入将军府,方睿武、澹歆茹之子,方坚。天启六年,赐帝之子澹南于幽州王,世代袭爵。从此,一帝一后,锦瑟和鸣,驭天下!…………(后记乃根据本文杜撰,不可当真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