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姑走近了张支书的宿舍,四下张望一下,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委会静悄悄的 ,静得让她心生胆怯,不由得放慢脚步。她多少希望突然出现一个人,帮她壮壮胆。对了,郑大牛为什么还没有来,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还没有睡醒?吴小梅呢?我的吴大夫,你怎么还不来上班?马晓春呢?你是真的去后家舍了吗?还是借口?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如此不信任三娃子了。周秀姑停下脚步,大喊一声,“张支书,你的粥来了,出来端一下。”
没有人回音。他人去哪儿了?她现在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喊王嫂陪自己一起来。周秀姑转过身,准备回头去喊王嫂,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马晓春说张支书这个老兵要归队集训。她想,很有可能,三娃子又要上战场。这个战场在朝鲜,面对的敌人是武器装备最优良的美国人。炮火无情,会有很多战士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信念血洒疆场,他三娃子,这个杨村的村支书,他的大哥,万一回不来,就阴阳两隔,从此再无法见到他了。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敢想。如果真是那样,世上再无三娃子这个大哥。周秀姑眼睛湿润了,她顾不得去揩,也无法去揩,因为两只手上都端有东西。她转身加快步伐,迈过几级台阶就进了张支书的宿舍。张支书宿舍的两道门都开着,就是没见到他的人,想必他在厕所里。周秀姑把粥碗和盘子放在外面一间的台子上。这时,她才注意到,盘子里有三只馒头,山东人称之“馍”。她打量着外面这间屋子,布置是那么熟悉。对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是这个样了。看样子,三娃子,她的这个大哥真的用心了。不过,她也很明白,张支书不会亲自动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马晓春在做的。她觉得马晓春这个小伙子真的不错,人长得不错,水平也不错,关键执行力更不错。张支书归队集训了,马晓春会走吗?如果留他下来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对了,只要吴小梅不走,马晓春应该不会离开杨村。此时,她心里有了个明确的目标,好好抓牢吴小梅这只白天鹅,留住马晓春,自己在杨村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周秀姑对吴小梅的印象很好,要不是她的那辆自行车留给自己,她办扫盲班也不会有如此的成效,更不可能被众多姐妹选上合作社主任。“怎么是你呀,马晓春呢?”
有人与她说话了。她不确定是张支书,是三娃子,是她的大哥。周秀姑抬眼,眼前之人既熟悉又那么陌生,但她内心很清楚,问她话的人肯定是张支书。“难道是我搞岔了,杨村的张支书,根本不是我心目中的三娃子。”
现在她很困惑,却没有人为她来解答。“张支书,你真是三娃子吗?”
周秀姑问道,因为她明白,现在只有张支书自己证明自己,他到底是不是三娃子。张支书在周秀姑面前坐下,喝了几口粥又咬了几口馍,笑了笑道,“秀姑,我觉得你的问话很奇怪,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不是三娃子,难道是二娃子大娃子不成?”
周秀姑摇摇头,不置可否,“反正现在的你,不是三王河大堤上的三娃子了。”
张支书听后,脸色很冷峻,又猛喝几口粥,“我三娃子还是三娃子,是你秀姑变了。你现在是周秀姑,你现在是郑大牛的媳妇,是有家有儿女的女人,不是视我为救命恩人的纯情少女了。”
周秀姑的心,被张支书的话深深击中。也许真的是自己变了,才觉得三娃子变了。张支书又猛咬几口馍,站起身来,“谢谢你送来的早饭。你回自己的办公室吧,好好准备一下,上班后各位领导开个碰头会。”
说完,他扔下自己的碗,转身走进里屋,走进自己的卧室。周秀姑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卧室的门已被关上,独留她一个人在外屋。她心里明白,她的一些话肯定伤害到三娃子了。她站起身来,想进去与三娃子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说话?因为她确实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错了。她想,如果当初成为三娃了的女人的话,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眼前在怎么办?自己已结婚,有家庭有儿女。算了吧,还是走吧,不去解释了。如果进去,万一他三娃子想要自己的身子,给还是不给?给他的话,昨晚与大牛恩爱时已立下誓言:在他有生之年,自己的身体不让第二个男人碰。那样的话,自己出尔反尔,还算人吗?周秀姑纠结了半天,终究没有去敲张支书卧室的门。她透过窗户,瞧见远处的吴小梅正朝这儿走来。她刚想出门去招呼吴小梅,不想身后传来张支书的声音,“秀姑,你进来一下。我说过,等革命胜利了全国解放了,我送你一个银手镯的。”
周秀姑记得三娃子说过这句,她踅回身,见张支书手里正拿着银手镯。“三娃子,谢谢你,我好喜欢。”
周秀姑进了卧室,客气道。张支书见周秀姑进来了,上前掩上门。周秀姑听见关门声,惊叫起来。“快打开,吴小梅已来上班,被她误解,我们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吴小梅是我的下属,她不会也不敢管我的事。”
张支书说着,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周秀姑丰腴的胸。周秀姑低头才发现,也许早上喂女儿奶时,匆忙之中,上衣有一只纽子没有扣牢,此时正闪现胸前的风光。她赶紧背过身,去把上衣的钮子扣好。就在周秀姑转身之际,张支书竟一把从背后箍住她的腰,嘴里呢喃道。“秀姑,记得上次去看你时,你说我去的不时候。如若不是你做月子,定要做一回我的女人。今天现在,你愿意做一回我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