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舸虽然没有正统的习练过过武术，但研究过特管局内部的资料后，对于武术还算是有些了解的。武术，归根结底还是用来杀人的，至于如今所谓的养身、健身，要么是附加效果，要么就是拿出来作为装饰的。而作为杀人之术的武术，往前追溯的话，就要追溯到战场之上了。火器时代之前，华夏战争的特点就是人多，动辄几十万，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面临的最大危险不是别的，而是失去秩序后，被活活的踩死。这就是为何古代行军布阵讲究令行禁止、有着诸如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军规的原因。就拿夜间营啸，也就是传说中的炸营来说。古代当兵，都是脑袋系在裤带上，尤其是大战之前，天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心都是紧绷的，一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比如做噩梦然后惊醒之后大叫。在夜间，恐惧放大无数倍，再加上看不清彼此，一旦有一处骚动，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一般，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军营都会骚乱起来，被当场踩死还算幸运的，要是被踩残废了，就只能慢慢煎熬着等死了。这些事情，参考古代战争中一些营啸事故，自然就知道危害有多大了。哪怕泰森一类的，遇到发神经的军队，可以一阵摆拳打倒四五个，但面对手持家伙的成百上千人，也只能跑了。这种环境下，死得最快的是什么人？是巴西格雷西家族柔术的人，这个家族的人有个坏习惯，就是一打架就往地上趴，想象一下几千人从身上踏过去……那画面太美。营啸，还只是自乱阵脚的例子，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袭营，那损失就更大了。换成两军对垒，一方败退，另一方几万人是骑着马拿着长矛追赶，带来的骚乱就更大，往往造成的杀伤也就更大，所以古代很多战争之中，伤亡（对于另一方来说，是战果）往往发生在追亡逐北的时候。所以现代练跆拳道、无限制格斗什么的，真穿越到了古代，上了一线战场，除非适应，否则抱着固有的一套不松手，没等熬成一将功成万骨枯中的一将，坟头的草都长有齐腰深了。在战场之中，对武功的有着基本的要求，一是重心低＋平衡感（马步稳），否则一滑倒则万事休矣，跑都没办法跑；二就是保护要害，挨上一刀后，就没有以后了，这里说的保护要害，可不是拳击手一样两手护着太阳穴和下巴，在战场上摆这个姿势就是在找死。战场之上，首先分析士兵是个什么兵种，长枪兵（排在最前面送死的兵种）的话，就摆个形意拳的三体式，前手防咽喉和胸，后手防腹＋下阴，两手抓一支长枪，用趟泥步前进。形意拳号称是岳飞传下来的武功，岳飞用的肯定不是什么泰拳黑市拳。动脑想想就明白了。刀盾兵（好不到哪里，也是个送死的兵种）就一手在前持盾，一手在后持刀，摆个太极拳的白鹤亮翅的姿势，摆泰拳的姿势死了也白死。如果祖先积德，当了骑兵，也别太得意，马步不稳，一旦摔下来的话，事后基本可以拿来做肉酱了。如果是弓箭兵的话……安心射箭吧，别想这么多了。士兵在该死的时候不死是一种耻辱。当年巴西有个小男生，学了日本的柔术，自称删除了一些不实用的技法，创编了无敌的格雷西柔术，分析一下日本柔术和格雷西柔术的异同，就不难发现格雷西删除的是什么技术。日本柔术的针对对象，是双手持武士刀的铠甲武士，这些武士一般开始从小练刀，面对这样的对手，用什么鞭腿，什么下潜抱腿摔都是假的。若用鞭腿，只用大刀潇洒地一挥，一条腿就真像鞭子一样飞上半空去了。日本柔术和华夏同类拳法（比如太极拳）的最大异同在哪里？两者都有快速进身反关节夺刀的技术，都有快速进身用“内劲”打透铠甲的技术，都有借力跌人的技术。这几项都是战场上最实用的东西。但日本柔术多出一个“寝技”，其原因无他，因为日本战争人少，几百人对打就是大会战了，打着打着就稀疏起来，可以放心用擒抱技术来抓俘虏。但到了格雷西的时代，就离战场越来越远，在单对单徒手对抗中，只剩下插眼踢裆等技术还能让对方忌惮一下，格雷西柔术大刀一挥，把插眼踢裆去掉了，在不用武器的前提下，寝技顿时失去了天敌，迅速繁殖起来。战场上的功夫除了刚才的要求以外，还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有去无回，后面的人时刻在挤着你向前走。只要一停步或者回头看一看，就会有被成千上万人踩死的危险，这种背后有人始终用全力推搡着的时候，所谓的侧踹、鞭腿还能剩下几成功力？踢完人之后能不能站稳？另外一个就是贴身发力，一般人出拳，是先蹬地，然后扭腰，然后送肩，然后出拳，然后击中对手；用内劲的人是先出拳，然后迅速上前一步（很重要），扭腰，送肩，同时击中对手，就这么简单。只要用这个诀窍，就算后面有一千人在拼命推，也能连续不断打出重拳。战场之拳中还有些叫“劈拳”的招数，是单手从上到下砸对方的脸。这种拳法在手持刀柄的情况下威力特别强大。还有些叫大劈的招数，则是一手高一手低地同时往下砸，这一招的密码只需要手持长枪即可明白，这是用枪尾凿击近身对手的技术。形意拳是以枪化拳，太极拳则是刀盾兵留下来的拳法，一刀一盾，就是那阴阳鱼（当然，还有别的比喻）。太极拳里面有一招看起来很华而不实的招数“切地龙”（用日本人的说法就是“XX流秘奥义——地龙死闪），其真正用法就是近身后先举着盾牌顶着对方，同时挡住对方视线，然后保持盾牌举着，身体下潜一刀子猛捅对方下阴；还有什么海底针（水龙死闪）大致上也是如此；揽雀尾则是用左手来抱着对方的长矛，右手猛斩。所谓的贴身发力、借力打力，在徒手打斗中没那么管用，或者说，使用难度太高，但是配上了盾牌＋刀，就是最恐怖的技术。当一个盾牌兵顶着四米长的长矛，冲到敌人跟前，他的任务就是把敌人的长矛阵破开，让自己的兄弟们能冲上来。在敌人的枪阵还没冲破的时候，太极拳奥义“切地龙”“海底针”“跌叉”等技术的方法都是持盾矮身潜进，避开上身的矛头，用刀猛捅对方下身。而当近身以后，则使用揽雀尾等技巧抱住对方的多枝长矛，用刀猛砍。揽雀尾的雀尾，指的是孔雀的尾巴，用来比喻许多长矛。当一个刀盾兵奋不顾身地抱住了对手好几根长矛的时候，他的战友们就可以乘虚猛冲进去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