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酒拧着眉头上前,二话不说就挥开内侍犹豫不决的手,将姜暝扶起,咬着牙,拖着到殿内的软塌上,将他平放好。解了外袍,低头附耳听他的心跳,同时抬手搭脉。闪闪看得叹为观止:你还会号脉看病啊?倒是不知她这般多才多艺的。莫酒:嗯?话本不都这么讲的?八九不离十。闪闪:……都说了别信话本杜撰的东西!怎么从前不知,她是个爱看话本子的魔呢!它当然不知,因为莫酒的确不爱看这些,但异世界的话本子太不一样了,什么会飞的鸡,叫飞机,什么车不用人驾也能去到目的地……至于号脉这个,她光诓神剑的,她只是这两日跟着太医学了点皮毛,就是防备以后姜暝有个三长两短用的。她摸到的这脉……是中毒的迹象?想到什么,莫酒起身,去拿了刚刚的药碗,看了眼碗底的残渣,拿帕子胡乱地搓了几下,再放入袖中。等太医给姜暝把脉诊断后,她上前询问姜暝情况。和她猜想的差不多,要不了性命,但他的毒压根就没清除干净,伤口也是,根本就没好好养着,加上近来太过操劳,身体吃不消,才会一时晕厥。“好在陛下年轻,服药好生歇个几日,加上药膳补一补气血,便能见好。”
太医见莫酒依旧冷着个脸,只当她是关心则乱,便宽慰道。“姑娘也莫太担心,哎,陛下这身子骨,早些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才会比寻常人虚弱些,但好在他自己习武健体,加上年轻,多多调养,往后少忧心忧虑,便也无碍的。”
身子骨弱,早年吃了苦……这些词叫莫酒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烦闷,她想到这人悲惨的一生,不由得有些愤怒,郦国是吧,她迟早过去替他找回场子!现在姜暝的命是她的,不管是谁都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损害他这身体。“等等,你说他忧虑是?”
莫酒看着床上哪怕晕过去都是一副温温柔柔模样的男人,不禁疑惑,他那么爱笑一人,现如今仇人也没了,王位也有了,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哦,她明白了,就是今天那几个大臣气的。“陛下忧思过度,姑娘有空多陪陛下说说话解解闷,这人啊,心情好了,自然养病也快了。”
太医说着,就准备起身退下。“等等。”
莫酒却跟着一块出来,然后将沾了药渣的帕子拿出来,“你瞧瞧这药渣里可有解毒的。”
方才这太医对她知无不言的,不是上次给姜暝包扎换药的那个,想来,这个好骗。太医忙拿了帕子,在鼻尖嗅了嗅,不确定,又揩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这……不就是普通的安神静气的补药吗?”
哪有解毒的功效?莫酒闻言,磨了磨牙,很好,她就说,怎么好好的一年轻力壮小伙,这么弱不禁风小伤难愈了!她冲太医笑得僵硬,“嗯,你下去吧。”
转身时,又闭了下眼,睁开,臭着脸抱着手对太医道,“加大剂量,赶紧让他这毒清理干净!”
“是。”
太医被莫酒的语气慑到,忙颤颤巍巍地点了下头,再跟着宫人下去抓药。这位传闻中在新君势微时便生死相随,情比金坚的……准王后,瞧着也不是温柔大方的性子啊。倒更有些像……母老虎。看来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逃家有恶妻,夫纲不振的命运啊。莫酒寒着一张脸,便回到了殿中。“你,跟我过来。”
她瞥了眼有人看顾着的姜暝,适才将内侍总管叫到一边问话。总管怕莫酒比姜暝更甚——得罪了陛下未必会怎样,得罪了这位,不说她这连罪后刘氏、昔日的大皇子都敢挟持的性子,就是陛下这宠她上天的架势,也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所以他身为总管,上行下效,带着一众宫人在莫酒身前,毕恭毕敬。嗯,这是规矩正确,没看到陛下对着这位都是和颜悦色,宠爱有加的吗?从内侍总管这问明缘由后,莫酒更怒了,但她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再看了眼床上瞧着孱弱无比的男人……好吧,她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闪闪:冷静,冷静,孩子自虐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莫酒:情爱使人变蠢变弱的话,我明白众神为什么让我来帮他历劫了。闪闪愣了愣:为什么?莫酒眼神轻蔑带着几分倨傲:一定是你们想以此来削弱我的实力。神剑沉默了,它表示来之前,没人告诉过它,大杀四方的女魔头,本质如此自恋!明明是帮姜暝历劫,她可真会给她自己脸上贴金!但……她这话居然该死的好有道理,它都不敢反驳了。莫酒哪也不去,就坐在床边,抠着姜暝给她打造的斧头上的宝石,表情一派冷然,三丈之内无人敢凑近。这位未来王后,长得是美艳无双,就是……太凶戾了些。伺候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只有莫酒在淡定地抠宝石。没办法,现在只有亮晶晶可以减少她对姜暝的杀心了。姜暝便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醒来的。闪闪:要我是他,宁可不醒。这低气压,多窒息啊,女魔头就差挥起斧头砍他脑袋了。不过姜暝如今“情人眼中出西施”,只要看到莫酒,甭管她是臭脸、拽脸还是什么脸,那就是他这向日葵的小太阳啊!他下意识牵了唇角,要对莫酒展颜。莫酒竖起手掌,摆出软硬不吃的嘴脸,“别,不吃这套了。”
美男计也好,撒娇示弱苦肉计也罢,敢和她玩心眼子?揍不死他!瞅着莫酒是真动气了,姜暝思忖片刻,便朝内侍总管看去,后者诚惶诚恐地露出一个苦笑,他便心下明了,是自己这苦肉计被揭穿了。使了个眼色,示意总管带着一干宫人先退下……他好歹是一国之君,不能叫底下人瞧见他没脾气尊严的一面吧。咳,姜暝等殿内只剩下他和莫酒了,才顶着莫酒杀人的目光,温声道,“对不起小酒,我对你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