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谓是绝杀——在莫锦看来。这是姜暝和莫家无法横跨过去的坎,明面上太子就是因为贵妃小产才被治罪,打入寒霜殿禁足的。莫酒可以因知道内情而冰释前嫌,那是因为姜暝是被冤枉的那个,但姜暝呢?莫锦甚至咬着牙槽暗恨地想,未必不是姜暝为了报复自己,而任由小酒接近他。她不信,从储君变半个阶下囚,姜暝能不恨莫家不恨她。更不信,姜暝会爱上莫贵妃的妹妹,会对之前欺辱过他的莫酒不计前嫌。这是莫锦极力阻止的最大原因。上一辈的恩怨可以不牵扯到下一代,可若起初姜暝就存着利用的心思,小酒只是他报复的工具。她这个做姐姐的,又如何能答应呢!“他当然领情。”
莫酒却坚定地站姜暝那边,为他辩解,“阿姐不了解他又怎知他和我不合适?不,该说阿姐是了解他的,所以更应该明白,一个在落难时都未泼脏水陷害别人的人,怎么会利用女人达到他复仇的目的?”
莫锦一怔,然后便有些气笑了,“你也不是不明白我担心什么。”
那还一副一头栽进去的表现?弄得她以为这妹妹只知道情爱呢。莫酒扯了扯唇,“可就算阿姐知道他有真心,也不会同意的,不是吗?”
这便是无解的题,毕竟按照之前的剧情发展,到死,这俩都是敌对阵营呢。“你明白就好。”
莫锦便索性说出心里话,“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只要不是姜家人,都好说。”
“……”轮到莫酒噎住,然后她咬了咬唇,“他娶我,那就是莫家人了。”
莫锦眼角抽了抽,不禁摇头,觉得和她简直没法沟通了——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胡话?姜暝可是皇子,能入赘?他鬼上身答应了,皇帝都不可能同意。想到皇帝这,莫锦就又头大了。她咬了咬唇,不行,这皇宫就不适合妹妹待,这姜氏皇朝,不是老的觊觎她,就是她觊觎小的。绕来绕去就和姜家断不开了!“你明日一早便出宫,回将军府,必要时,我将你送去南边外祖家寄住。”
莫锦起身,不容拒绝地对莫酒如是道。莫酒刚要抗拒,忽然眼眸一亮。行啊,她在宫外,更方便帮姜暝传递消息和集结人马。反正她熟读剧情,他能倚仗的可靠的人,她可以帮他想法子联络上。哦,对了,他外祖父是不是回来的路途上遭遇埋伏重伤?她带人去救啊!对,换个地图更好施展接下来的计划,她之前光被爱慕值吊着,都舍不得离开这破皇宫了。这般想着,莫酒忽然抱了下莫锦,直将人给抱懵了。“阿姐,那你记得一早就喊我啊,我先睡会——银杏,喜鹊,进来收拾行李!”
莫锦:“……”怎么完全看不懂这妹妹了?她前一瞬还在为姜暝据理力争呢,怎么立即改变主意了?“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想不通,便干脆直接问。万一又要闯祸或是憋个大的,莫锦可承受不起。“还好吧,我出去给你赶制生辰礼,顺道,和姜暝保持距离。”
莫酒摊手,“你和她都让我别找他,那我听你们的便是了。”
莫锦眯起眼,“他当真也这般说?”
闪闪:快,帮姜暝在大姨子这上分!莫酒咳了声,想了下,小姜是可怜,那就给他多找个人疼吧,便故作无奈地叹气,“是啊,他说频繁找他,对我不好,还训我了,说我不该不顾名节帮他,怕我树敌过多在宫里被人使绊子。”
眼见着莫锦的神色从将信将疑到深表赞同,莫酒唇角一抽,语气淡淡地继续说道,“你俩都嫌我惹麻烦,那我就出宫好了。”
说完,一副傲娇赌气的样子转身——这是莫锦视角。实际上莫酒背过身去——啊咧,我还应该说点什么?快,台词打出来。闪闪:……额,替姜暝卖惨?莫酒:?他还用得着卖,大写加粗的惨啊。闪闪:……很好,那就阐述他的惨烈现状。“我几时是嫌你麻烦?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怕你惹火上身么?如此这般,七殿下也算是个男人,至少,不会将你推出来挡前头。”
虽说不乐意他们在一起,但莫锦还是就事论事地肯定了姜暝这人品。如此说来,姜暝并非要利用小酒,反而也劝了她?“是啊,他和你这点还真像,看着温温柔柔没脾气的,都强势又操心。他还说叫我避着皇上……啧,你俩都怕我顶撞皇上?”
莫酒说着自己都笑了,顶撞都是轻的,你们该担心我一剑过去让你们改朝换代。她笑,莫锦却笑不出来。就连姜暝都能从莫酒只言片语中,觉出皇上的心思了,可见皇上这司马昭之心……好吧,就小酒这个榆木脑袋还不知道。“是啊,你谁都不怕,你这样的混世魔王,是该避开皇上。”
“混世魔王”这四个字的肯定,叫莫酒心情愉悦,扬了下眉梢。点了下头,嗯,就这么夸赞本王,本王是开天辟地以来最有本事的混世魔王。既然姜暝也提醒小酒远离皇上,那看来送她出宫这事刻不容缓了。莫锦想着,恨不得现在就将莫酒送走。但看着她一脸困倦,便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将军府后也别乱跑,就在府上待着,阿姐得空便去看你。”
“知道了,阿姐生辰那天,我再进宫。”
莫酒掩面打着呵欠,莫锦便不打搅妹妹休息,又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往外走。“阿姐。”
却听到莫酒郑重的一声称呼,而站定。微微偏过头的莫锦,侧颜温婉秀丽,美好而温柔。“阿姐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你和姜暝就不是对立的关系。”
在听到莫酒这话时,莫锦手指一紧,掐着手心,没有回应,静待莫酒的下文。“这场阴谋,阿姐失去孩子,姜暝失了太子之位,你们没有一个赢家,都是受害者。”
莫酒小脸紧绷,如果莫锦回头便会发现,和她所认识的妹妹完全不同。“同为受害者,何必再厮杀,该死的是策划阴谋的那个,不是吗?”
少女凌寒似的声音,像是破开结痂伤疤的一把小刀,刺进柔软之处,莫锦咬着下唇,眼眸颤颤,半晌都没能出声。只微微抬起脚,迈了出去。夜风送来她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道理简单,可谁能越得过去这方天,谁又能在笼子里挣脱,杀了外边的猎人呢。(莫酒:我能。闪闪:捅天都敢,捅个小皇帝不在话下。你只杀皇族是吧,我算是看懂了。莫酒:只杀该死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