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类和他这样对话。他觉得新奇的同时，也感到缘分妙不可言。或许，这就是他作为神明的责任。他救过她，现在她又来求救，这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羁绊。想着，姜暝忽然发现他的身体没有那么轻如尘埃了，甚至他握了握手，能凝聚了。他错愕地看着底下看起来不好惹的少女，她说她会是他忠诚的信徒，其实他是不相信的，但此时他又不确定了。只有有人信奉，他才会获得力量。正要说什么，破败的木门就被推开了。原剧情里的“流氓”登场了。赖三是村里出了名游手好闲、手脚还不干净的地痞流氓，今天碰巧在村里闲逛，听到他们商量着要将莫老头家那个灾星孙女送来祭祀神明，他才不信什么鬼神呢，要真有，村子里哪来那么多破事？而他做坏事也没被惩罚过。莫老头家那个孙女，他见过，虽然刘海遮了眉眼，看起来有点土又有些阴沉，还瘦巴巴的，但他这双眼看错什么也不会看错美女。小姑娘五官生得可好了，皮子不错，就是年纪还小，太青涩了点。不过聊胜于无啊，他本来也不挑，这年轻才可口，就这么饿死在破庙里多可惜？还不如让他教教她怎么做女人。抱着这样的心思，赖三邪笑着进来了。但他没想到莫酒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赖三短暂地愣怔了会后，便又不当回事地笑了，就一个瘦得鸡仔似的小丫头片子，他还怕她喊人过来不成？这破庙在山顶，荒废成这样，谁还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过来？再说了，他白天听清楚了，他们是要将这小灾星扔这里自生自灭，直到所谓的神明接受了这份“赔罪”的供奉，重新保佑他们。想着，赖三露出一口黄牙，搓了搓手掌，便对着莫酒笑得很是嚣张，“莫家的丫头，反正也是要死，不如哥——啊！”
莫酒往后退，待赖三往前一扑时，便忽然惨叫一声，抱着一只脚原地跳了起来。这嚎叫，令立在神像上的姜暝不适地蹙了蹙眉。“你早就知道有坏人要来？”
他没看错的话，她将有钉子的那一面破木板翻过来，藏在布下……很难不叫他怀疑这是知道会有人过来找她的麻烦。倒是聪明。刚还向他求救，长得也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谁知道还是长了爪子的猫。莫酒刚醒来时就顺手将旁边破木板上的钉子倒钉进板内，然后便藏在进门往内的地方，再拿破布往上一盖，黑灯瞎火的，只要赖三敢来，就绝对让他的狗脚好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色胚，就该让他见点血长长记性。”
莫酒小嘴一歪，笑得颇有些得意。赖三痛得狼狈后退，靠着门，听到莫酒这好像和谁聊天似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鬼，鬼啊——”这么邪门？他后背发麻，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神像，高大庄严的神像，此时那双眼睛就像是活过来似的……赖三刚要逃跑狂喊，随即便脑门上一痛，他错愕地抬起手，便摸到了一手血。“啊——血——我……”直接倒地不起了。不知道是吓晕的还是疼晕的。莫酒扔了手里的破砖头，颓力地往身后的神像上一靠，缓缓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腿一伸，便回到摆烂模式。这身体忒弱了，只是拿个砖头敲了下人，就有气无力的，她揉了下肚子，再看神像旁的祭品盘子里放着的村民丢她进来时，顺手摆的苹果。她也不客气，伸手就拿来，用薄薄的秋装外套内侧擦了擦，然后啃了起来。呸，又涩又酸，她嫌弃地咀嚼了几口，忍着不适，囫囵吞枣似的咽下了。姜暝：“……喂，那是我的供品。”
莫酒将果核丢赖三身上，眉梢抬了抬，“嗯，我替你尝过了，不好吃。”
“……”那他还要谢谢她了？“我本也不直接吃。”
姜暝飘到莫酒身侧，像是也坐下了，但事实上，他不染一丝尘埃，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不正好，我是凡人，不吃会死。”
莫酒说着，又顺手拿了个橘子，然后券到脸变形，忙扔了。姜暝：“……”刚刚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她这样不敬神明的样子，怎么会给他带来信奉的力量？“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姜暝淡漠地看了眼晕死过去的赖三，对恶人，他是可以施以惩罚的，比如让他倒霉，在不蓄意伤害凡人的前提下，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过，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有爪子的小姑娘，会怎么做。“关庙里呗。”
莫酒懒洋洋地抬起脸，侧过去，正对着姜暝精致的侧脸，声音像是猫一样慵懒，“扒光了，绑你神像上。”
到时候不管是愚昧的村民会收拾他，他自己都会被这“见鬼”的“仪式”吓得半死。这可比只打他一顿解气多了。姜暝噎了下，不禁冷声道，“不行！这是玷污我的神像！”
她惩罚恶人，怎么还连带着恶心他？还将人扒光了绑在他神像上，亏她想得出来！莫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还要调戏调戏这位神明呢，就听见外边传来老人家小心翼翼的呼唤声。“小酒啊，小酒？爷爷来给你送吃的了，你在里面吗？咳，咳咳……”没说两句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咳，紧接着就是粗重的喘气。光是听就能听出他病得有多重了。莫酒听到推门的声音，立马动了，站了起来，然后左右看了看，便将赖三拖到门后视线死角处。待确定开门了不会看到他，莫酒才拉开破门，看着外边瘦骨嶙峋的老人，眼眸一晃，心口微微泛酸……这不是她的情绪。莫酒压了压，随后才低低地回道——“我没事……您还病着，不该过来。”
“他是你爷爷？”
姜暝飞到莫酒身后，看着眼前沧桑瘦弱的老者，忽而一顿，“原来你是小木头的孙女。”
小木头？谁？莫酒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姜暝的话，等她将“孙女”这个词代入到语境后，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莫酒：闪啊，姐这一世该不会是个关系户吧？闪闪：想得美。“你认识我爷爷？”
莫酒小声地和身后的姜暝说话，怕声音大了被老人家听到了，会吓着他。“嗯，他小时候老往我这跑，哦，他也偷吃过我的供品，但他没你这么理直气壮。”
姜暝语调淡淡地说着，“他吃完还给我磕头，后来还给我送新鲜的花草当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