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人类这么交流，而她的存在感也挺强的，想忽视都难……昨晚也能一个人待着，现在，他看着几近透明的魂体，抬手看着掌心虚弱的神力，再仰头看着一望无垠的天幕，不由得唏嘘了声。原来神明的世界这么小，小到或许还不如莫酒那丫头去过的地方大。“吃糖吗？”
正兀自伤神，忽然熟悉的气息又凑近，姜暝看见莫酒伸出手，手掌心还躺着颗红色大娃娃笑脸包装纸的糖，黑眸明澈见底，并不是个单纯的人，却有着这么干净黑亮的一双眼。挺矛盾的。他垂眸看了眼这颗奶糖，“吃不了。”
莫酒没收回手，反而是追问，“那怎么才能吃到？”
她的出现，将姜暝的神思拉了回来，虽说她打了个岔，但不得不说也让姜暝有些倾诉欲了。或许是他活这么久，不是沉睡就是独自在神庙里，身边的神明一个个消失后，这是现如今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对象了吧。他消失了都不会留下存在的痕迹，就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以前能吃到，但你别拿祭拜死人的方式，没用。”
“那神庙里的东西，你真的都吃不到？”
姜暝点了下头，然后有些无奈地道，“我都说了，神明不用进食。”
“可是食物又不只是为维系性命才存在的。”
莫酒自然地就在秋千上坐下了，挨着姜暝的衣摆——好吧，直接坐上了，但反正也不会真的压到他的衣服。她撕开包装纸，将奶白的糖递到他鼻下，“你闻闻，很香很甜，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悦。”
这张并不像是会展现愉悦神色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姜暝没有觉得温馨，倒是有点滑稽。不会安慰但硬上的既视感。但这片好心，却传达给他了。“嗯，闻到了。”
他试着去闻了下，气味还是能闻到些的，的确香甜。“你替我吃吧。”
他忽然莞尔，“跟我说说是什么味道。”
像是哄小孩似的一句话，莫酒却当真了，放嘴里，咀嚼着，然后蹙眉，认真地和他描述口感，“有点粘牙，奶味重，太甜了。”
她似是不太喜欢，但还是咽下去了。姜暝唇角就没下来过，他可能说错了一点——她的单纯和世俗定义的大概不一样，但在他这里，她的确是个“简单的小孩”。简单的喜怒，简单的快意恩仇。这么鲜活的生命力，他不止是羡慕，也想拥有。头一次，这位神明有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活着，以姜暝的存在活着，去远方看看世界到底多大。“要是可以，我和你们一起离开福源村吧。”
姜暝侧过脸，看着莫酒，轻声道。莫酒眼眸一亮，这人不佛了？她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
这份信心和乐观感染了姜暝，他会心一笑，抬头，继续看着夜空——好像也没那么无垠和漆黑了。天再黑，也会等来黎明的，对吧？闪闪：神明姜暝，爱慕值+5，当前爱慕值25，我去，今晚大丰收啊！莫酒舔了舔牙槽：嗯，这糖没白吃，是甜。“哄”好了神明，莫酒便从秋千上跳下来，快步回屋了，说是睡觉，其实她是在翻箱倒柜——找当初莫爷爷给她当睡前故事读的“神明野集”，要不是将原主的记忆从记事起开始捋，她也忽略了这细枝末节的桥段。那本野集里，说是“野史”一般的存在，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杜撰的，但好像有记载关于神明的来历和消亡……小时候当童话故事听，但现在想来，好多看似不可能之处，其实和姜暝现在的情况反而对得上了。死马当活马医，她将房间翻得乱糟糟的，就在她叉腰喘气，以为今天是没收获时，看到床脚压着一本脏兮兮的“小本子”。她凑近，趴地上，伸手抬起床脚，将这用来垫床脚维持床平衡的本子掏出来，然后吹了下上面的灰，拍了拍，辨认了下书名。立时就发出了一声短而开心的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