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意思?”
莫酒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面色淡定,眼珠子却转向莫笑声,瞟了他一眼,问。莫笑声也没想到仙仙忽然发难,他此时看到浑身黑气萦绕、漂浮在半空的女人,她的容貌从清纯圣洁变作现在的艳丽狰狞满是攻击性。他慌忙上前,伸着手无措的样子,“仙仙,别,别冲动,她不是坏人,她是我的朋友,别伤害她,好吗?”
但显然这次的劝阻没有作用,莫酒都开始翻白眼了,她伸手试图往后抓去,却只抓到一手空,想了下,她忙蹲下身体,一个扫堂腿将茶杯踢翻在地,茶杯的碎片滚落在地,上面还有水珠,微微泛着光亮。脖子上的力道明显松了些,而莫笑声见局面不受控,忙去供品台上拿了个金铃,使劲地摇起来。这声音分外清越响亮,就是莫酒都跟着脑袋一清,达到了醒神的效果,更别说俨然是对这铃声很敏感的“恶灵”版仙仙了,莫酒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彻底松了。她摸了摸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事的脖子,回头就凝眉望着一边摇铃一边泪流满面似乎不忍爱侣痛苦的莫笑声。变成恶灵后,连行动都不受意志控制……她可不忍心姜暝变成这样。也因此,她竟懂得了“感同身受”这个词,对此时的莫笑声有那么点理解了。“是不是正午时分,她就格外想吸食生气?”
天还没黑呢,就发作了,再加上莫笑声说的恶灵“昼伏夜出”,她就如此猜测着。莫笑声摇了会,又摆了什么阵法,有点像是困住仙仙的阵,等他摆弄完了,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抹了一把汗水和泪水,沉重地点头。“如果没有生人进来,她白天藏着,也没事。”
莫酒看向那破了又被粘合过的神像,“这神像对她有用?”
莫笑声再次点头,“神像是囚牢也是血库,有神像在,她虽然变成恶灵,但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她在旁边昏睡就能慢慢恢复。”
莫酒:“……”得亏问了,要不然这老头儿是不是打算等她将神像毁了再提这重点?真是该省略的他不省略说,不该省略的他非要简洁地说!被莫酒的眼神唬了下,莫笑声咳嗽一声,“所以我开始就说了,这事无解,我帮不上忙,不管你选哪头,到最后都不会有好结局。”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怎么选?她让姜暝自己选,他想要哪种都行!闪闪:你忽然变得好通情达理,我都不适应了。莫酒:我现在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闪闪:?这女魔头好调皮啊(咬牙切齿)。莫酒:不影响爱慕值任务进度的前提下,他怎么选都没问题。闪闪咬着牙槽:那影响呢!莫酒:你说呢?这还用问吗!它是不是忘了它过来的目的了!怎么回事,神族还没她这个魔族有始有终是吧?少女推开门,有光从外边透进来,明明她看起来也是属于黑暗中的人,但莫笑声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再看那边缩在阵眼中挣扎着的爱侣,他眼眶湿热,或许,他做不到的,这孩子可以。“丫头,有困难的话……找我。”
他和仙仙是永远无法在太阳底下相爱相伴,但他想,如果别人可以,那就算是替他们走了他们想走却走不了的路。“好说。”
莫酒听到这话,快速将门合上了——还记得里头那只畏光呢。任务完成的莫酒,一身轻松地往福源村的方向狂奔。那欢快又敏捷的身影,叫路过的村民一头雾水,甚至很多人都没认出这是谁家孩子。直到——“那不是小灾星吗?”
“啊,她就是嘛?可是阿涛哥哥,她长得不像怪物啊,她还挺好看的。”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旁边丢石子,看到飞奔而过的莫酒,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小男孩眼尖地认出了莫酒,便忙大声和身边的小伙伴说道。他身边都是女孩子,最小的也有八岁了,有个小女孩盯着莫酒的背影,说了句大实话,然后旁边劳作的大人一巴掌拍在了这女孩脑袋上。“好看?她这种祸害,离她远点!你要是和她学,我就不要你这赔钱货了!”
赔钱货?这么大一声的叱骂,再接着小女孩大嗓门的哭声,莫酒听到了,便一阵风似的又闪回来。她给了刚打女儿的男人后脑勺一巴掌——手劲不够大,没打出响声来。她又补了一拳。“你才是赔钱货,有本事你别生啊,爽了生了开始嫌了?蠢货。”
打得人一趔趄,差点就栽地里了。都来不及骂人呢,来也飞速去也飞速的莫酒就又不见了。小女孩停下了哭闹,她看了眼那穿了身洗得有点发白的粉卫衣跑得只剩下小黑点似的身影,不禁睁大了眸子——她好帅啊。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和爸爸叫板就好了。闪闪:你真是……以恶制恶、以暴制暴的一把子好手啊。莫酒:我刚那算不算顺手积德了?闪闪:你想表达什么(捂紧了我的原则和底线)。莫酒:功德值啊!你现在不给没关系,这一世结束时给我算上。闪闪选择了沉默。不过好在它靠谱的小姜,成功转移了莫酒的注意力。莫酒回到家,意外地没看到门前有“脏东西”,她还有些怀疑走错门地退后一步,确认了下眼前的门是她家的,这才推门而入。“姜——你怎么又透明了!”
她刚扬起唇角要喊姜暝的名字,准备和他分享今天的好消息,结果就看到虚弱地靠坐在秋千上,身体透明到连身上的法袍都快看不清了。莫酒脸色一变,冲到他面前,黑眸瞪得死死的,很有些凶巴巴的意味。“怎么回事?我爷爷……”“他没事。”
姜暝眼睫如展翅的蝶翼,扇了两下后,才缓缓撑开眼帘,声音都有些虚弱,但语气却淡定平和依旧地对莫酒说道。“你也不能有事!”
莫酒听他这话,却气不打一处来,凶神恶煞地威胁他,“姜暝,我说了会帮你,所以你不能有事,不然我——”拳头刚捏紧,她又松开了,眼尾微微发红——气的。嘴角抿着,憋屈似的说了句,“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碰都碰不到你。”
仔细听,语气里竟有些……委屈?姜暝眸光一定,讶异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别生气,我没事。”
莫酒别过脸,一时半会还不想理他。“保护小木头,也是保护我的信徒。换了你,也一样的。”
姜暝觉着她看起来强悍,但实际上还是个孩子,不禁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然后温和地道,“我就像吹过你发梢的风,所以,你看,你其实一直是碰得到我的。”
(姜暝:来自神明爷爷的慈祥。莫酒:他肯定喜欢上我了。闪闪:真是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