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暝愣怔之际，变成恶灵的小姜暝猛地就朝他扑来。无边的黑墨便如同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姜暝吞噬。“和我一起，一起吧，一起毁了这一切！”
神庙外。莫酒咳了声，嗓子又干又哑，姜暝的魂没喊回来，她自己的魂要喊得飞了。她摸了摸喉咙，不禁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姜暝这样，她想带他下山去找莫笑声都没法挪动他……抿了抿唇角，莫酒坐在姜暝身边，伸手在他透明的身体中来回摸索。“姜暝啊，你再不醒的话，就被我摸光了啊。”
闪闪不忍直视：你这个禽兽！他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莫酒：……这剑怎么总大惊小怪的，跟了她这么久，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世面。此时困在“恶灵”幻境中的姜暝，总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就像……被谁摸遍全身一样。“……”这认知让姜暝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猛地看向要吞噬他的恶灵，眼眸一清明，眸光一定，便双手结印，面前一道光墙凭空而起，挡住了泼来的黑墨。“我就是你啊，你快和我合为一体——姜暝，我们要给这个罪恶的世界最重的报复！”
墨从四面八方袭来，姜暝吃力地用自己的神明之力对抗着，努力保持他那点清醒的理智。“姜暝，这里蚊子太多了，你再不醒，我可就丢下你自己回家了啊。”
“姜暝姜暝姜暝，听到赶紧回答，我是莫酒，你往后唯一的雇主。”
“我真打算丢下你了啊！”
姜暝轻松地甩袖，身上的光芒将那些墨汁包裹住，再洗涤一清。光明与黑暗，白与黑，交织对决，一时难分输赢。姜暝唇角抽了抽，听着外头逐渐不耐烦甚至扬言要“抛弃”他的发言，没忍住地牵了牵嘴唇，笑了。这一笑，叫对面红着眼，浑身漆黑的恶灵恼恨至极。“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痛苦，而你却还能笑！凭什么我每天都在恨这个世界，而你却要帮着这个世界来伤害我！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承担了你的痛苦，而你却可以轻松舒坦地爱着这个世界，爱着凡人！”
恶灵忽然膨胀成庞然大物，像个黑色的装满墨汁的气球，随时要爆炸，要将姜暝带着一块完蛋。姜暝神色一肃，冷静地往后退了退。“你冷静点。”
他声音平稳地说着，“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现在的福源村。你的仇恨早就没法报了，是你在折磨你自己。”
如果有机会，姜暝想，他会在一开始报仇，可是现在……那些造成悲剧的人早就不在了。他的仇人是当时的世道，而世道在变，一定会越变越好的……对吧？外边，还有在等他的莫酒，他不能被恶灵蛊惑，沦为没有思想和理智的怪物。不知姜暝正在对抗他的“心魔”的莫酒，此时翻了个白眼，在蚊子包上抠了个十字后，她一巴掌拍在了姜暝的脑门上。“你还真睡上瘾了？你一睡就是十年为计时单位的，等你醒来，我最年轻也是二十八，要是运气差点，六十八？呸，谁还和你谈情说爱。”
闪闪：你咋忽然这么多话。莫酒：我无聊啊，他又跟死了似的。闪闪：你不还有我可以聊？莫酒：那你还是装死得好。和神界的破剑聊，又不能算进任务进度里，这买卖不划算。闪闪：……正和恶灵抗争的姜暝，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一段，眸子一瞪，眼睛都直了。谈情……说爱？她知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姜暝身体凌空，双手一挥，光照向恶灵，将他身上的墨色稀释。“为什么都喜欢你，没人喜欢我！”
恶灵小姜暝忽然回到那个角落里，他身上的墨往下褪，又回到那个穿着破破烂烂但浑身都透露着干净和可怜的模样。他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双手握拳抵在两侧，大声冲姜暝吼着。俨然是听到了外边莫酒所说的话。姜暝感受到了小姜暝的执念。他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到他面前，伸出手，掌心轻轻置于小姜暝的发顶上。掌心温和的力量传递，他将他成为神明后的所有与美好有关的记忆传给了小姜暝。小姜暝的记忆里只有痛苦，那他就将后来的那些好的记忆给他。这些年里，他救助过的凡人回来虔诚的还愿、供奉，拖家带口来祭拜，还有小木头和莫酒，他遇到过很多贪婪扭曲的恶意，也就遇到过很多美好纯粹的善意。善恶两面无法撇开一面空谈另一面。他报不了仇，救不了他自己，他只能是让这份痛缓解几分。“啪嗒”、“啪嗒”。小姜暝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他的眼眶也开始流出清澈的眼泪，将地上的墨色洗涤。他仰面，嚎啕哭着。“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最后化作飞烟，散去。姜暝眨了下眼睫，有液体从面颊滑过。是啊，为什么，不早一点呢？如果他早一点……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事。姜暝心中忽然一轻，那堵在心中的怨恨与戾气，也一并散去。他没有战胜“心魔”，但他也没有因为恨就变成恶灵。成了恶灵，就很难保持清醒，就可能再也不认识莫酒和小木头他们了。“阿切——”莫酒靠着树干，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她看着身侧安静沉睡的睡美男，不禁凑近，俯下身。是不是……吻一下就醒了？她蹙着秀气的眉头，无比认真地想着。电视剧都这么演，她这官配的吻，高低能唤醒个睡美男对象吧？就在她继续低头，要隔着“次元壁”亲吻安静昏睡的姜暝时，“睡美男”睁开了他漂亮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和莫酒的大眼睛对视上。“你这是——准备亵渎神明？”
清越温和的声音含着几分笑地响起。叫莫酒一个激灵，双手从他两侧的地上收回，乖乖坐到一边。“我这是实在没辙了，喊了骂了打了都没用，只好舍己为神明，牺牲下小我试试。”
莫酒板着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半点刚刚嚷着“谈情说爱”口号和准备趁神明昏睡就偷亲的心虚都没有。姜暝想，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嗯，是你唤醒的我。”
姜暝伸手，温柔的微风拂过莫救的脸颊，她听到他轻声如是道。“是莫酒救了姜暝。”
他是姜暝，一个被抛弃又被选中从来身不由己的神明，他有名字，也有了……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的重要同伴。闪闪：神明姜暝，爱慕值+5，当前爱慕值50，呜呜呜给我上60狠狠亲！对不起它先抛开身份嗑一会。它单方面宣布了，“莫救狗命”就是最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