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很焦急的朱九还去门边问过几次守门的宫女,问王上几时来。她不觉得有何,但那些宫女难免以为这位王后是急不可耐。傅南容下宴回来时,朱九已在屋子里走了不下百个来回。门推开,朱九欣喜望过去,见是一身红服的他。她跑着到了他面前,倒令傅南容有些吃惊。“你怎么才来!”门被关上,但外面的人还是听到这句话了。傅南容嗓音低哑,“十三姨,你难道还真等孤来同房不成?”朱九愣住,“嗯?同房?”傅南容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意味,“你当初不是生死不愿嫁来?而且你明明识得孤,在那驿站怎么装作不识?”“我何时认得你?”等等,她是不识,原来的白弗或许识得。朱九意识到此,看见傅南容那一脸的疑惑,马上转了语气,装得悲怨,“你强迫我,我只愿一辈子不认得你。”
“那为何今夜又这般急?”“我……”她还不是想问樊玉的事,他以为她在急什么?同房?朱九脑子里划过刚刚他说的这个词。这是什么意思?傅南容见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再问,自己向她身后走去,一边走,一边解自己的腰带。朱九跟过去,“尊敬的王上,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她尽可能的表示尊敬。“你问。”
他背对着她,虽然对她的称呼感到别扭。“就是,我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厨娘。”
傅南容微微一顿,朱九跑到他前面去,抬头看他的脸,“那厨娘,我前几日见过的,她救过我,是个好人。我听说你设的影卫狱对于恶人来说就是炼狱,各种酷刑五花八门,她一个弱女子进去不知道能不能熬住,可不可以请您放了她?”傅南容抬眼,对上她真诚求人的双眸,“你和她只见不过一面,怎便知她是好人?”“我看人很准的。”
“你看人准吗?”他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朱九退后一步。“你若看人准,怎以为姚子兴其人可堪托付?”姚子兴又是谁?朱九一脸迷茫。“十三姨不记得此人了?难道也是恨得想要忘记?”傅南容已脱了外袍。朱九未免露馅,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所以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提起此人。”
傅南容冷笑出声,“看来是还未放下。”
他坐到床边去,开始脱鞋袜,朱九跟过去坐,“你别扯他人,且告诉我能不能放过樊玉。一句话。”
“不能。”
朱九一口气噎住,“你!”傅南容自顾自换了鞋,又起身离开床边,去外间。朱九跟在他屁股后面,想了想,道,“不放就不放,我去劫狱,总有可能救她出来。”
傅南容突然回身,导致朱九来不及停下,直接撞了上去,一声哎哟出口,傅南容下意识一只手扶在她腰际,防止她后跌。“你去劫狱?”“对。”
“你怎么劫?”他心下好笑。“我看那些侠客,提一把剑就去了。还能流名万方。”
傅南容道,“十三姨,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稚幼之人,莫不是因姚子兴弃你,因此大病,把脑子给病坏了?”两人还抱着,都没察觉什么不妥。朱九比他矮太多,靠的近,仰头说话实在痛苦,于是踮起脚,“你才有病!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我如今可是你的王后,我要放谁,就放谁。”
“行,”他这才放开手,继续转身向外走,“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把人放出来。”
朱九停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嘴里低骂,“暴君,十足十是暴君!”傅南容听见了,也不怪,走到桌案边去,打开一本书册看。朱九因为心里有气,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弄出许多声响,不让他安心看书,但傅南容竟丝毫不受影响,一页页看了许多。朱九气不过,暗下决心,接下来不会让他好过,何况,她此番代嫁过来,也本是要给他添乱,为白弗出气的。当晚,朱九气着气着就自己去床上睡着了,傅南容看书到深夜才离座,回到里屋,只见朱九四仰八叉,将一张床占尽,她还把他挂好的腰带扔在地上,然后挂了自己的。他走过去捡了起来,再度挂好,然后才出到外面,在一张小榻上将就。平明,天光微弱,傅南容先醒来,因为大婚,朝事暂歇,但他还是起身,站起来伸展了筋骨,侧耳听,里间无丝毫动静,暗叹她睡得可真香。既无政事,又起得早,他决定出去操练一番。天大明时,朱九才悠悠醒来。乐锦领着几个宫女进来服侍,朱九还在思索昨晚那位睡在何处。不自觉问,“乐锦,王上在何处?”昨夜之事宫里已传遍,乐锦哪能不知,以为是眼前之人心心念念,于是答道,“夫人,王上早间练罢武,先用完早膳,再去崇德殿接见了两位大臣,现在勤政殿批阅奏章。”
他一早上就做了这么多事?“夫人若想见王上,待用过早膳,小的便引您过去。”
“我想见他做什么?昨晚上还不够气我吗?”想到这个,朱九就又一肚子气。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愉快?乐锦和几位宫女交换了眼神。吃过饭,朱九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开始谋划怎么把樊玉救出来,一时没想到法子,终于来了一个人,给她一些启发。来者是傅南枝。她带着从别人那儿听的,想要来证实,于是开口第一句就问,“嫂嫂,昨晚和二哥可睡得好?”“好什么好!你二哥怎么这么气人!”傅南枝看向乐锦,只见她暗暗摇头。她心里暗道,“遭了,昨晚不愉快。那今日可不能撞见二哥。”
“没事,没事。”
傅南枝假笑着安慰,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没事。朱九想到什么,低声问她,“南枝,你知道怎么才能从你二哥那影卫狱里救人出来么?”傅南枝大惊,怎么一来就问这么恐怖的问题。“嫂嫂想做甚?”“没想做甚,就是想救个朋友。”
“嫂嫂初来乍到盛京,就有朋友了?”“有啊,我那朋友一看就是好人,可你二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抓去了。”
傅南枝不敢置喙,毕竟是她二哥,只道,“嫂嫂,影卫狱是二哥亲设,里面关的人非恶即贪,设立以来还没听说抓过无辜之人,嫂嫂是不是弄错了?”“你二哥亲口跟我说的,把我朋友抓了。我昨晚求他那么久,他到底是不松口放人。”
傅南枝这才明白她昨晚是因何生气了,谁知道这对王与后,新婚之夜,竟为别人闹的不愉快。“嫂嫂的朋友是何人?或许真有问题,毕竟影卫一般不会抓错人。”
“她叫樊玉,是有春楼的一位厨娘。”
“有春楼?”“南枝知道这酒楼?”“京中第一大酒楼,谁人不知。若是那里的厨娘,身份本身就不简单,嫂嫂且安心等几日,待影卫查清楚了,若真的无辜,二哥自然会放人的。”
朱九见南枝也只是劝她等,但她却担心樊玉在里面会受酷刑。南枝见她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于是又道,“而且既是有春楼的厨娘,有春楼幕后东家顾长一定不会放任不管,毕竟听说有春楼的厨娘厨艺一绝,有春楼能做成京中第一大楼便是靠的那厨娘的手艺。”
“顾长一势力很大吗?能不能救樊玉?”傅南枝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总能保证她在定罪前不受损伤。”
“这便好。”
“王上至!”突然外边传来声音,傅南枝一惊,想要躲起来,但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