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两块、三块……
一眨眼的功夫，五块猪脸就进了肚，韩春花感觉自己像梦游一样。
“唔，不行，不能再吃了。”
她真怕自己把整个猪脸吃完，就她的大肚量，这半个猪头，真能吃得下。
“得省着点吃，也不能吃独食，可……可这也太好吃了，呜呜。”
“再……再吃一块，就一块。”
拿着菜刀，她从猪脸一边，割下来了一块大肥肉。
咽了一下口水，她连忙塞进了嘴里，趁着嘴里有肉，她赶紧在案板上，拆起了猪头。
整个猪头已经被煮得很烂了，她一撕便把猪头骨拆了下来。
撕下来的肉，她放进了木盆里，拆下来的骨头也不能浪费，上边还有油呢，她撕干净肉，又重新扔进了锅里。
一边拆着猪头，她一边慢慢咀嚼着，也不敢咽下去，就怕自己忍不住偷吃。
天色微黑，韩春花正拆着猪头呢，院外秦老太和秦队长走了进来。
“你个死老头子，这么大一个猪，你说分就分了，你也真是舍得，哎呦，你个败家的，你就不心疼吗？”
“这野猪是春花打的，你凭什么分了，哎呦，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听了一路的牢骚，饶是秦队长也烦得不行了，他黑着脸没好气道：“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可我没有你这么败家，呜呜，我的野猪啊。”
秦老太哭丧着脸，心里生疼得厉害，这么大一个野猪，说分就分了，就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
“跟你说不清楚。”秦队长拿着一副猪肝，心中气得不行，他脚步快了几分。
“嗯？”一进院子，秦队长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春花，做的什么好吃的？”脸上带着笑，秦队长放下猪肝，走到了灶房门口。
“嚯，这么大的猪头。”
饶是见过猪身子了，秦队长还是吓了一跳，随即心里一阵后怕，他连忙打量了春花一眼。
“春花，你没被野猪伤着吧？”
韩春花摇了摇头道：“爹，没事，野猪可没本事伤着我。”
“那就好，那就好。”
秦队长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心情不错，犹豫了一会问道：“春花，你不会怪爹吧？这头野猪可是你好不容易打的……”
听到秦队长的话，韩春花一阵郁闷。
“我不怪爹，可……爹，这野猪咱留下不行吗？”
这么大的野猪，说分就分了，她心里心疼着呢。
秦队长放下了心，他捏了一点烟丝，放进了烟锅里，点上火，砸吧一口后才问道：“你要这么大的一个野猪干什么？这么热的天，也放不长。”
当着秦队长的面，韩春花也不瞒着，她实话实说。
“我想卖野猪肉挣钱，我不偷着卖，卖给公社也不行吗？”
“春花，山上的野物，河里的鱼虾，都是国家的，那是你想卖就能卖的吗？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
秦队长叹了一口气，“这要是有人去公社举报，咱们一家都要受影响。”
“分了，你还能吃一口，全村都记你的好，不分……”
剩下的话，秦队长没有再说下去。
别看村里的队员都敬着他，那是他做事公道，攒下的威望。
可在一头猪的面前，他那点威望算什么？
真要把猪全留下了，他一家吃肉，全村人闻肉香味，那饿红了眼的队员，想做点什么，他都不敢想。
韩春花心里有些难受，道理她明白，可她就气得慌。
“好了，春花，不能计较太多。”秦队长劝了一句。
……
“知道了爹。”韩春花艰难地应了一声。
秦队长砸吧了一口旱烟，笑了起来，“建军回来了。”
额……
“我……我见过了。”
韩春花有些尴尬，她忍不住探出头，往外边看了一眼。
看到她的样子，秦队长乐了。
“建军去他四叔家了，一会就回来，对了，春花，盛一碗猪头肉，给你四叔送去吧，你四叔可一直帮衬着你。”
“啊……我，我还有事，得去一趟大队部，待会让大丫送吧。”
韩春花有点不想面对家暴男。
拿过旁边的碗，她急忙盛了一碗猪头肉，接着便站了起来。
“爹，我去趟大队部，一会就回来。”说完，她便往外走。
“春花？春花？”
……
出了院门，韩春花才松了一口气。
“咦？我怕什么呀？他怕我才对嘛。”
“嗯？不对，他怎么没走呀？难道还要住一晚？”
一想到这，韩春花的大胖脸上皱作一团，她可不想跟家暴男睡一间房里，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万一家暴男见色起意怎么办？
“嘶，真是头疼。”
走在去大队部的路上，她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不是从她碗里传出的肉香味，是从两边泥房子里传出来的。
走了一阵，肉香味越来越多，不光肉香味，她还从路两边的泥房子里，听见了欢笑声。
“娘，娘，你让我吃一口呗……”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这肉还没熟呢，再等一会。”
…………
“孩他娘，等做好了，给他爷盛半碗。”
“当家的，就这么一点，留给孩吧，他爷家也分到肉了。”
“这不一样，算了，把我的那份给他爷送去。”
…………
“咯咯，有肉吃喽，有肉吃喽。”
隔着木栅栏，韩春花瞅见一个小女娃，正围着炉子蹦蹦跳跳地笑着。
“呼……”
听到小女娃的欢笑声，韩春花心里的那股郁结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嗨，我这也算是做好事了，不就是一头野猪吗？我生什么闷气？不就是钱嘛，我还能怕以后挣不到钱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舒服了许多。
端着猪头肉，韩春花继续往大队部走，路上，遇到的村民，都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有关心她身体的，还有直接谢她的，韩春花都笑着应对。
心情不错，她乐呵呵地到了大部队的门口。
刚要进去，她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花花，你没事吧？”
韩春花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