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容我想想。”
高思抱着脑袋说道。 “切，你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沈云妹揶揄道。 高思久久地沉默，沈云妹都已经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时间过了足足10分钟，高思突然抬起头来，兴奋地说道。 “我想通其中的逻辑了。刚才说的95%的人都会失业，这句话是不准确的。正确的说法是，95%的现有工作岗位都会由人工智能来担任。”
沈云妹连连摇头：“你这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失去了工作岗位的人跟失业有什么差别？”
“当然不一样。在古代建造金字塔需要人拉肩扛，搬运石头就算一个工作岗位。现在建造金字塔，搬运石头的工作交给了工程机械，虽然少了搬运工这个岗位，但增加了卡车司机、吊车司机和叉车司机呀。”
沈云妹道：“我觉得你就是在偷换概念。修建金字塔需要8万名建筑工人，增加了工程机械之后，工地上有几百人就够用了。你让剩下的七万多人去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高思笑呵呵地看着沈云妹：“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这么傻白甜？”
沈云妹虎着脸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啦。你这思维水平还停留在第一次工业革命过后，纺织厂工人砸蒸汽机的时代呢。按你这种逻辑，不仅不能用工程机械，连铁锹绳索最好都不要用，挖坑用手刨土，搬石头直接用手，这样就能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了？”
“哦。”
沈云妹俏脸微红，她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所以说，工作岗位的数量其实并不重要，全社会的生产效率才是重要的。只要生产效率提高了，那社会必然就进步了。人们也自然能创造出更多的工作岗位来。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高思说道。 沈云妹想了想，又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那失业终归是不好的事情吧？”
“我拿你的就懂你音乐平台举例子。你的人工智能每天都在产生海量的乐曲，然后用户帮你把最受欢迎的乐曲筛选出来，这些受欢迎的乐曲帮你吸引了大量的会员。于是你赚钱了，对吗？”
高思启发着沈云妹。 “对。”
“但是这些钱是你一个人赚了吗？肯定不是。你把赚到的钱根据音乐的受欢迎程度作为版税分给了你的用户。因为是他们给人工智能提出了创作需求，所以版权归用户所有。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版税与以前的职业音乐人获得的版税有什么差别？”
“我们提供的版税只是一种营销手段？”
“不对。两种版税没有差别。只不过，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音乐创作者的工作真的就是提出创作需求，并且要求人工智能改善这么简单。就懂你平台上现在有相当多的职业音乐人，他们有着很好的音乐素养，能够更好地与人工智能交流，所以他们的音乐确实也更受欢迎。”
“你的就懂你音乐平台可能砸碎了一万个传统音乐人的饭碗，但是你做大了蛋糕。以前只有专业的影视剧纪录片才会使用原创的音乐作为BGM。现在呢？现在随便一个小视频都可以给自己配上一段贴切的原创音乐，成本只有几毛钱。”
“一万个传统音乐人大概率不会失业，他们只是把自己从繁重的创作工作中解脱出来了而已。就算他们全都失业了，也不过就像建造金字塔的建筑工人一样，是时代的变化不再需要这么多专业化的音乐人了而已。”
“建造金字塔不需要那么多的工人了。但是建造一座金字塔，创造的价值并没有发生变化。以前只有法老这种级别的人才有能力为自己修建金字塔。而现在，随便抓一个有钱人，跟张在波签个合同，再找一块地，十天半个月就能把金字塔修起来。”
沈云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一下，我觉得你说的有问题。”
“什么问题？”
高思一脸懵逼。 “如果人工智能在各种艺术创作甚至与人交流方面都比普通人更优秀，那么全世界95%甚至99%的岗位都会消失。你坚信人类还能创造出几十亿个新岗位出来吗？如果创造不出来，那不还是要集体失业？”
沈云妹说道。 高思哈哈哈大笑：“云妹，你是不是太忧国忧民了。工作岗位又不会瞬间消失，就像以前无数次经历过的一样，人们会慢慢适应这种变化的。”
“我总觉得这次不一样。”
沈云妹若有所思道：“以前我们总觉得，人类的创造力是不可取代的。人工智能普及的那一天，肯定是机器人做体力劳动，而人类做脑力劳动。但是你这个创造虚拟人的计划，让所有的脑力劳动都被取代了。”
“云妹，你是不是在凡尔赛？音乐创作难道不是正经的脑力劳动吗？音乐和绘画有什么本质区别？绘画与写作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你自己早就突破了这层界限，还在这里杞人忧天？你去看看那些音乐创作论坛，关于就懂你音乐是造福还是作恶的帖子永远都是热门话题。”
“我知道。只不过，我以前从来没深入想过这件事情，今天分析起来真的有点儿细思极恐。”
沈云妹皱着眉头说道。 高思笑着劝道：“放心吧。其实你是受了误导了。艺术创作肯定不是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界限。无论哪种艺术，都是对信息的再加工而已，而创作的过程，就是相关信息的组织和碰撞。人工智能没有任何理由不能创作。什么中文屋，什么图灵测试，这些识别人工智能的方式已经过时了。”
“那你说，如果我们完成了虚拟人的训练，那它们与真人之间的本质差别是什么？”
沈云妹问道。 “当然是欲望。真人的基础是化学，而虚拟人的基础是比特。它们可以模拟情感，但却不可能拥有真的情感。它们可以模拟各种行为，但他们的行为的基础却是满足人的需求，而不是虚拟人本身。它们可以在你准备关电源的时候告诉你它害怕，但它们永远不会真的害怕。因为它们没有欲望，它们只是人类的解决方案。”
沈云妹叹了一口气，说道：“理智告诉我你说得对，但感情告诉我这事儿还是挺可怕的。”
高思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多愁善感。明明想要制造一个会做菜的机器人，等做好之后又要担心它做了那么多美食自己却吃不到，真可怜。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你把我都说饿了。”
沈云妹抱怨道。 “走，去吃饭。”
高思站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