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做戏的得心应手上,妉华对庆泽帝甘拜下风,瞧瞧,庆泽帝表现出的一无所知兼迫切想知道毫无破绽。 但结合之前庆泽帝方才再次地向肃王确定是否把赦免令给了秦元恒,是个脑子灵便的都不会认为庆泽帝当真的事先不知情。 肃王也回想起庆泽帝向他确认时的面色有异来,双目急速地爬上红血丝。 他猛地转头看向秦元恒,把个秦元恒没来得及转换的神情看个正着,看清了,肃王心口急跳,喘息也急促起来。 若是妉华是胡说八道,秦元恒流露出来的只会是震惊,绝对不会是惊骇! 秦元恒对上肃王凌利的目光,不由得躲闪了几下,没逃过肃王的眼。 秦元恒在心虚!肃王的右手不自由地捂在了胸口处,试图来压制住越来越急的心跳。 庆泽帝这个优秀模板在前,妉华觉着自己的做戏水平还能再提升提升,她微屈下腰板,向庆泽帝行了个礼后,无辜状,“回皇上的话,就是我刚说的那样,肃王的世子是个假子,是个冒牌货。”
“哦?花爱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仔细说来听听。”
妉华说了,“这事还要从我的身世说起,我后来听说我不是宋家的亲女儿,是我那位养父宋升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就查了查,想查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可惜宋升已死,线索断了,查不出来我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倒是意外查出来宋升的夫人何贞娘当年生出的不是个女婴,而是一个男婴……” 这真是妉华意外发现的。 当顾家楼的何贞娘说出自己是个假何贞娘时,妉华就知道其中一定有更深的秘密,不会只是宋升和他的妹妹香云调换了廖家千金那么简单。 跟她关系不大,她没想着认亲,所以没去深究。 时移世易,妉华成了花将军,进京是必然的,她把这条线查了下,一查查出了秦元恒的真实身份。 宋升和他的妹妹香云敢调换廖家的千金,已被人说成好大胆子,实际上他胆子还能更大,与他大胆子相匹配的,还有他的野心。 当年何贞娘生孩子时难产,男婴出生后身体羸弱,眼看着活不成了,正巧有个算命先生路过,宋升病急乱投医,求救于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何贞娘这一胎本该是个龙凤胎,凤胎没能长成,剩下的龙胎不想独活,会追凤胎而去,破解的方法是把男婴当女婴养着,权当是龙凤一体,等男婴的身体养好了再换回男儿身份。 并说此子不凡,过了这一关必有大前程。 宋升和何贞娘照算命先生的话做了,对外宣称生了个女儿。 不知是巧了,还是算命先生有本事,对外说是女儿后,男婴的生气旺了起来。 宋升和何贞娘宁愿信其有,便把儿子当成了女儿养着了。 后来兵乱起,香云联同廖家千金和肃王的幼子避难到了宋升家里,让宋升发现了一条通天路。 宋升的假女儿真儿子,与肃王幼子年龄相当,长的也有几分相像,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背上都有着一个豆大的胎记。 只是肃王幼子的胎记长的较靠近左腰,他的假女儿身上的胎记要往中间一点,但这一点小小的差异,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对比着看、或是日日看护着两个孩子的人才能分辨出来,要是单看,是不容易看出胎记的差异的。 宋升起了贪心野心。 当他的儿子,最好的前程就是苦读二十年,考中进士,进入士这个阶层。 但读书要看天分,宋升自己考了多年都只是个秀才,他的儿子的天分能不能比得上他都是个未知数。 肃王的嫡子就不一样了,虽是嫡幼子不能继承王爷位,但也能被封个郡王。 更何况肃王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皇帝,一旦肃王登基,肃王的儿子个个都成了皇子,都有可能继任肃王的皇位。 要是他儿子成了肃王的儿子…… 老天都站在了他这一边,芦州被兵乱席卷在内,肃王和廖家都无法全力地来找寻肃王幼子和廖家千金。 婴孩时期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别说半年,就算是一个月不见,都可能变化很大,何况宋升的儿子和肃王幼子原本就有几分相似,半年之后,怕是肃王妃都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泼天的富贵的机会送到了眼前,宋升哪甘心看着机会白白溜走。 何贞娘对算命先生说的她儿子过了这一劫有大前程的话深信不疑,宋升一说她就同意了。 其中绕不开他的亲妹妹香云,也只有香云帮他,他的谋划才有实施的可能。 让香云成了受益者,帮他即是帮自己,香云才会不遗余力地帮他。 香云恨沈如霜不假,但她野心和胆子没宋升大,是宋升明里暗里的提示香云,让香云渐渐产生了把自己的女儿跟沈如霜的女儿调换的念头。 肃王府的护卫和奶嬷嬷不能留,宋升给他们下药,让他们“病死”了。 至于肃王真正的幼子,宋升不会留下他这个后患,当即杀了他,扔进了城外的深江里。 留下廖家的千金,是因为宋升需要有个女儿掩人耳目。 都知道宋升有个女儿,女儿突然不见了,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说是夭折了,也得有尸首。弄死了吧,怕被人看出死因不对。 就这样,廖家千金成了宋升的女儿。 因为年岁上有差别,对外称女儿有病见不得风,有一两年都没让她出去见过人。 等兵乱结束,肃王派来的人找到宋家,何贞娘用了何贞娘娘家一个去世族妹的身份,成了肃王幼子,即秦元恒的新奶嬷嬷,来到了肃王府。 相貌相当,胎记对的上,宋升的儿子顺利地成为了肃王府的嫡次子。 肃王听到自己的亲子被宋升杀了的时候,心口剧烈绞痛,喉头发出如破风箱般的呼哧呼哧声,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信!”
说罢,暴起青筋的下颌抽动了几下,从嘴里溢出发暗的血来。 “是不可轻信。”
庆泽帝点了点头,像是没看到肃王的状况,问妉华,“混淆皇家血脉与混淆视听都是重罪,花爱卿,你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