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黎涛瞪大了眼睛:“这不能啊臧医生,我并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更何况......”
不对!
他是知道臧茹的电话号码的。
就在那个老大爷把玩具电话给臧茹的时候,臧茹在上面按下了数字,整整十一位。
黎涛随眼一记。
他没想到臧茹在玩具电话上按下的是自己的真实号码。
难道就是那串号码?
可他完全没有自己在镜子面前用口红写下电话号码的记忆。
臧茹眼睛眯起,还在问:“更何况什么?”
黎涛摸向自己口袋,果然摸到一个管状物体。
他急忙掏出来,赫然是一根口红。
“臧医生,这是我昨天捡到的,是你的,我本来想立马还你,但是活动时间到了,我不能出去,所以准备今天还你。你可以打开看看,绝对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我更不可能拿着它在镜子上写啊。”
黎涛存着自己的小心思。
尽管他现在不能确定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但既然发生过的痕迹都消失了,那他用口红做记号的痕迹应该也会消失。
就算作为一个正常人出去的希望很渺茫,但也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病情还在加重啊。
臧茹拿过自己遗失的口红,轻轻打开盖子,然后旋开。
事实并未如黎涛所料,那口红膏体全然变了模样,血红脏污一片,膏体也断了一截。
这并不是简单写了写字就会造成这样。
像是还泡过什么东西。
黎涛一下子就想起来。他的确一直就把口红装在兜里,落入那个水池的时候也在兜里,也没有掉出来过。
这口红现在的模样,确实像泡过水,还是有些温度的水,所以才有划开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明明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唯独这个没有!
臧茹把口红放在黎涛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双手互相交叉,等待黎涛给一个答复。
可黎涛沉浸在对这件事的不可置信里,一时忘了臧茹的存在。
臧茹见他神情慌张,也不想多追问。
她清清嗓子:“你昨天来跟我说你好了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举止很正常,想着找个时间安排你做全身检查,没有其他症状就可以出院了。但你现在来这一出,我很难说你已经痊愈了。”
“不是的,臧医生。我真的不记得我写过,而且我是想要把口红还给你的!”
臧茹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的病房只有你一个人住,我的口红也在你的手中度过了一晚,镜子上的笔迹也是出于你,再加上口红的这个样子,这都表明确实是你做的。我相信你现在的说辞,可谁有知道晚上的那个你是不是又出现了呢?”
“我......”
黎涛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什么。
臧茹说得对,他进精神病院的原因就是精神分裂,如今他不记得做过的事情,在医生眼里,确实就像是以前的人格又出来了。
而占据这个身体的人格,并不知道。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观察你,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没关系的。”
黎涛抿了抿唇:“是,臧医生。不过这口红......”
臧茹笑了笑,把口红的盖子盖了回去:“这样吧,口红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能用了,不如等你好了,出院了,送一管新的给我?”
她眼神真诚,还带着笑意,一下子就看到黎涛心里。
黎涛愣了愣神,随即点点头:“好的,臧医生。”
大概是昨晚精力消耗过度,黎涛觉得自己的精神不太集中,尤其是在臧茹面前。
他出了办公室,回了病房。
路上又撞到了那个小女孩,这次小女孩手里捧了一个动物世界。
全是老奶奶剪的各种动物。
和黎涛一撞,动物掉了不少。
小女孩“呀”了一声,急忙蹲下身去捡。
黎涛不好意思,也蹲下帮着捡。
动物世界重又回到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乐开了花,从里面拿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小花蛇递给黎涛:“叔叔,这个送你吧。”
黎涛下意识接过,小女孩就蹦蹦跳跳走远了。
他小心地把那条花蛇放在手里,想要去找老大爷。
然而活动时间结束的铃声响了,又没机会了。
黎涛回到病房,把剪纸蛇放到自己的病床上,去卫生间看了看。
上面的水痕还未全部消失,是有人来擦拭过。
黎涛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还带着一点湿意。
只可惜他没有亲眼看到臧茹说的号码,这镜子又被擦得太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又不是火眼金睛,是实在看不出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哑巴了的玩具电话,和午夜十二点之后的精神病院的变化。
黎涛离开卫生间,他有些困了,昨晚的事情不论是不是梦,都让他消耗了极大精力。
这会儿他必须要休息一下,以防今晚又出现什么变故。
黎涛没有看见,就在他关上病房门的一刹那,镜子面前又出现一个他自己,面无表情,拿着一管口红往镜子上面涂抹一个个鲜红的数字。
写完一串号码,镜子里的黎涛露出一个瘆人的笑,随后消失了。
而镜子上的号码也跟着不见了。
黎涛在病床上进入了梦乡。
枕头旁边的剪纸花蛇却倏地一动,像是活了一般,自己钻进了黎涛的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