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整。”
毫无感情的机械男音把黎涛从睡梦中唤醒。
睁眼一片黑暗。
黎涛猛然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猩红一片，他又回到了那个地下水池。
那里更破旧了，黎涛从第三视角看着站在栏杆处的自己，白色水池成了血池，涌着白沫，四条粗铁链咣当作响，中间像是煮开了一般，咕嘟咕嘟冒着泡。
幽幽白光成了红光，把梦中那个在栏杆处往下看的黎涛的脸映得通红。
黎涛在梦中下意识觉得水池里的那条白龙完蛋了。
他还来不及多思考，就见栏杆处的自己不知怎么地到了那血池边上，没有走任何的路，就像是瞬移一般。
黎涛看着自己站在血池边缘，近乎痴迷一般看着不断冒泡的血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如跗骨之蛆，直往耳朵里面钻。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声音。
这声音成了诱人的低语——
下来吧，走下来，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黎涛从未见过自己的脸上会有这种神情，那样痴迷，脸上带着疯狂的光。
他看着自己慢慢走了下去，直到血水没过头顶，再没了声息。
黎涛感到一阵恶寒。
接着冰冷的机械男声就把他叫醒了。
黎涛坐在床上，被一屋子的黑暗簇拥着，惊魂未定。
他缓缓神，很快冷静下来，抹去额上的冷汗，寻找放在枕边的玩具电话。
那个声音绝对不会听错，只有这个诡异的玩具电话能发出来。
黎涛很快摸索到了玩具电话。
他拿起来，眼前一片黑暗，黎涛像个盲人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人对光都有感知度，哪怕是处在黑暗的空间，时间久了也会看见，就算看不清，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黎涛并没有夜盲症，曾是特种兵的他视力更是数一数二的好。
怎么会在醒了这么一会儿之后还什么都看不见呢？
除非是有人在他眼睛上蒙了东西。
黎涛眨眨眼睛，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况且有人要是这么做，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之所以一觉睡到了现在，也是因为房间无比安静，没人打扰，加上他身心俱疲。
可就是再累，黎涛也不会全然放松的。
只能表明这个房间完全没人来过。
说来也是，之前还有护士天天查房呢，今天反而没有来。
看来是彻底摊牌了。
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黎涛心里好奇得要命。
他拿着个玩具电话，开了口：“刚才是你在说话？”
玩具电话静默一瞬，话筒口传来冰冷且字正腔圆的“哈哈哈哈”，接着又说：“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玩具电话的语调是死亡的心电图，一条直线，没有波澜起伏，说话就像是ai机器人，黎涛听得十分难受。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涛问道。
“这里不是一般的精神病院。”
“废话，我当然知道。”黎涛不爱听废话。
“黎涛，你要小心......一些......”
话说到一半，玩具电话跟没电了似的，说话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最后彻底没声了。
“哎！哎！”黎涛拍打着玩具电话，“你怎么回事儿啊？话都没说清楚。”
黎涛气极了，本以为这个电话能说些什么东西出来，结果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想是这么想，黎涛还是把玩具电话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想着就算要再出去，也得带着它。
做完这些，黎涛眨眨眼睛，发现自己能看清一些东西了，蒙在眼睛上的东西被撤去了似的。
黎涛迅速环视了一下病房，与平时并无区别，只是外头黑得厉害，屋子里也只是模模糊糊能看清一点东西的程度。
黎涛下床，准备再次打开病房门，再去那个地下龙池看看。
他向来都是这种大胆的性子，胆大心细，想要知道什么一定会弄清楚，当然了，这也有着他对自己的身手绝对自信的原因。
哪知双脚刚触地，黎涛就遭电了似的立即缩回了床上。
并不是因为地面烫脚或者有点，而是他猜到了一个东西。
准确地来说，是一条东西。
冰凉，却不是十分坚硬。
黎涛直觉认为那是一条蛇。
并且还不小。
他一脚下去，那东西几乎能占他半个脚掌。
这么粗的一条蛇。
黎涛屏住呼吸。
什么时候进来的，还到了他的床底下。
黎涛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耳朵贴到床板上，静静听着床底下的东西。
很小，几乎没有。
但细微的声音会在黎涛全身紧绷的时候放大千万倍，于是黎涛清晰地听到了鳞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听到了那蛇蛰伏着，信子不断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可糟了，病房里进来了一条蛇，而且这么粗，估计是条蟒蛇。
黎涛对蛇类的经验不多，而且野外行军作战的时候，也没有碰到过毒蛇和蟒蛇。
他知道蟒蛇大部分无毒，可要是被咬上一口也不好受，而且蟒蛇力气极大，一旦缠上人体，就会用尽全身力气把人的肌肉骨骼全部绞碎。
这是蛇类猎杀动物的本能行为。
黎涛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手无寸铁，蛇类又灵活，要是贸然出去打扰了这蟒蛇，他不敢保证在黑暗中完全制服蟒蛇。
这可真是麻烦。
黎涛坐在床上，床下则盘踞着一条蟒蛇。
病房又黑暗，这情状着实骇人。
黎涛并没有觉得多害怕，只觉得太麻烦，也是因为他手无寸铁，没有合适的武器，要是有枪，或者什么刀剑，还管他什么蟒什么蛇，黎涛要想出去，不过顷刻间。
蟒蛇在暗中慢慢游动身子，活动范围却始终不过黎涛的病床四周。
黎涛听声辨位，能大概判断出蟒蛇的行动位置，他明白这蟒蛇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活动在他四周。
不知这蟒蛇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从哪里进来的。
要不是他忽然惊醒，也许睡梦中就会被这蟒蛇咬上一口。
黎涛皱着眉头，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