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妈妈,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你看苏点点,当初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现在不还照样活蹦乱跳的。”
我轻笑,“我告诉你,小孩子这种生物,可比什么小猫小狗好养活多了。”
我发表着我的谬论,童萧第一次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真的吗?听到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你不知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狗的,被我喂了太多零食活活撑死了,从我怀孕之后,我就担心的要命,我特担心我以后的孩子会被撑死。”
一只小狗,被喂了太多零食,活活撑死了?我,“……”闲聊间,我跟童萧已经走出了医院,我停住脚步,双手握住童萧的手,郑重其事的说:“童萧,我跟你说,我觉得吧,等你们家孩子出生之后,你还是雇个月嫂比较好。”
“你是怕我把他撑死?”
童萧一瞬不瞬的看我。“当然不是!”
我握着她的手一松,一脸正色的昧着良心说:“我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事业型女性,实在是没有必要自己带孩子,要不然多费精力啊!对不对?这样的话,你还怎么努力上进?你还怎么拼搏工作?”
我煞有其事的说,童萧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跟童萧聊了一路,霍衍开车送我们俩去公司,一进公司,童萧怀孕的消息就被传散开,全公司上下都沉静在喜悦的气氛中。看着所有人脸上的笑脸,我悄然无息的回了办公室,端了杯咖啡到落地窗前看风景,想到病房里廖名礼闭着眼的样子,心止不住的疼。对廖名礼不公平,命运不公平,朋友不公平,恋人也不公平。我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咖啡,没放糖,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嗓子眼。一杯咖啡喝到大半,我揣在兜里的手机响起,掏出,看着手机屏幕上傅宁的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傅宁。”
“廖名礼火化,需要家属签字,你看,能不能方便联系下他们家人?”
“朋友代签不行吗?廖名礼跟家里的关系,你也知道。”
“这个恐怕是难,你试着给他家里打电话联系一下吧,人都死了,他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所交集了,相信他们不会太刻薄。”
傅宁话落,我在电话这头迟疑了会儿,挂断电话。廖名礼的家人?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廖名礼家人的联系方式,如果现在坐飞机去雄安,怕是在时间上也赶不上。我思忖了会儿,突然想到我手机里有肖敏的联系电话,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半天,找到肖敏的联系电话按下拨通。讲真,我在拨出这通电话的时候真的没想太多,只是单纯的想拿到廖名礼家属的签字,如果我知道会给肖敏带来那样的伤害,我就算是一巴掌呼死自己,都不会拨出这通电话。彩铃响几秒,电话那头接起,肖敏不复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有气无力的直接应声,“他,死了?”
闻言,我心底咯噔一下,提前预备好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听到我不做声,肖敏在电话那头涩然轻笑,“苏总,你不用瞒着我,我知道他得了癌症,没几天日子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痛快跟他离婚吗?”
肖敏自说自话,我紧抿唇角,“现在廖名礼的尸体需要火化,你能联系得上他的家属帮忙来一趟白城签字吗?”
“我就在白城啊!”
肖敏依旧笑,“你们白城的空气一点不好,人也很差,我都来好久了。”
我,“……”如果换作平时,我早就跟肖敏大吵一架了,但是此刻,我不忍心,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在当天下午,我在火葬场见到了肖敏,她没病,却比死去的廖名礼还瘦的厉害,身上穿着一件花格子裙子,外面套着一件风衣,明明应该很合体的衣服,此刻穿着她身上,却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人呢?”
肖敏脸瘦成了锥子,说话间,脸颊骨骼看得异常清楚。“在里面,你确定你能代替廖名礼的家属签字?”
我不忍心说什么刻薄的话,声音尽量放柔,发问。肖敏看我一眼,从风衣兜里掏出两本结婚证书,拿在手里晃了晃,“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有资格给他签这个字。”
“廖名礼不是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吗?”
我诧异的问。“离婚证是假的,我骗他的。”
肖敏回答,冷嗤,提步走进火葬场。肖敏在进门给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出示完跟廖名礼的夫妻证明后,开始签字,签完字,走到廖名礼的尸体前驻足看了一眼,紧闭了下双眼,睁眼间,笑着开口,“老公,我带你回家啊!”
我在一旁看着,心倏地收紧,无言。事后,肖敏说,当初廖名礼检查出来癌症,回家就闹着要跟她离婚,起初,她也坚持过一段时间,不想离婚,但是后来看廖名礼实在太痛苦了,心疼,就把婚离了。火化结束,我跟肖敏捧着骨灰盒离开火葬场,在门口,我虽于心不忍,但到底还是把廖名礼的临终遗言说了出来,“肖敏,名礼说,他想把骨灰撒向大海。”
肖敏双手抱着骨灰盒看我,嘴角噙笑,“苏总,在他活着的时候,我忍受了锥心刺骨的痛成全了他,在他死之后,你能不能也让他成全我一次?”
我,“……”肖敏手轻拍了拍廖名礼的骨灰,嘲弄的笑,“苏总,你说廖名礼他这辈子图了什么?临死了,都想跑到那个女人的城市看那个女人一眼。”
肖敏说完,看向我,“他们俩最后在一起了吗?”
“没有。”
我如实回答,“童萧早就结婚了,而且现在都已经怀孕了,廖名礼只跟她见了一面当作是道别,并没有把病情告诉童萧。”
我承应,肖敏愣了下,突然间笑的不可自抑,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抱着廖名礼的骨灰盒,等她笑够了,直起身子擦眼角溢出来的眼泪,“笑死我了,这么说,他到死都只是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