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虽是黄土高原，每年从冬到春这过渡这段时间，雨不会吝啬。不为什么，因为冻僵了一冬的大地，将地壳深处的雨水都汇集在了地表，变成水蒸气升腾上了天空循环。再说，还有那些下的雪，或是不断升高的空气，让这雪水都变得丰富了起来。
就在张大海上班后，雷声滚滚。
“怎这么早响雷？”人们普通发出问声。
这离二月二还早，怎么今年就这么早动雷？
雷声动，雨随后。
雨是冰冷的雨，风，是西北风。
就在这雨幕中，众人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
一个女人，身穿红皮的毛衣，将大红的羽绒服在手里像旗子一样甩来甩去。
这女人在干什么？她在向外太空的外星人发射信号吗？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家？这大海上班去了，也没人管管她。唉，这个疯子。不是说病好了吗？这看着不像啊。
邻居冒雨前来，跑到大海家，钻到张发财屋里就喊：“老张，快，你儿媳妇在外面瓜跑。”
村里人除非大雨，一般都不怎么打伞的。有伞，就是不习惯。
邻居进来时，张发财正在喝茶。炕烧的热热地，徐为民也坐在沙发上品茶，这冬天就这样过去了。春雨下了，过后就是小草发芽，杏花桃花开，梨花白，农民的日子就要忙起来了。
听到儿媳妇在外面跑，张发财急了：“这么大雨，她跑出去做什么？这把人往死里气。走，伞在门背后，撑上寻走。”
路过张大海房间时，徐为民推开门特地确认了一下，是的，女儿不在房子。
不要跑出去寻了，到时没找到，或是寻错了人。
“小娟，小娟——”
两位老人就像放羊娃把羊放丢了一样，遍村里喊。
“往前走，我刚进来时，就在村口。”
这雨大，不能吓着。要是上下的司机不注意，也会碰到的。
这小娟，她这娘，这不是瓜实了吧？
这瓜子，精神病把人往死里整。
说什么，下辈子也不给儿子娶这精神病了。
“在那儿，人在那儿淋雨。”
“唉，这瓜子，你大雨跑出来做什么？”
徐小娟看到来人，笑了，她笑的就像武侠电影里被刀砍了一样，壮观中带着凄美。
“你们都来了，你们都来看我笑话了是不是？我没人看，没人要，这就是我的下场吗？
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说，是谁让我和包兴孙离婚的？
现在，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在这山沟沟里生活。你说，是谁把我从长安大城市拉回来的？你们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
我日过好了不是好吗？你们这安的是什么心？怎么见不得人好？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坏心肠的人。
我发誓，谁破坏了我的婚姻，就让这天上的雷下来劈死他吧。
要是我有错，就让这天上的雷下来劈死我吧。”
“咔——”一个火球从天上下来，从众人头顶滚过。
“啊——”徐小娟直挺挺地栽倒，仿佛是一截木头倒地。
“小娟，小娟——”
两位老人上前查看。
刚才是什么过去了？回头看，是村口一株巨大的桐树被击倒。电光火石间，有扁担长的蛇腾空而出。
“妈呀——”徐为民惊叫出声。
这么大的蛇，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在动物园里见蛇，觉是是假的。可是，这是野生的，怎么还会被动物园里的蛇大？这也太吓人了。
“走，搀着回家。”
是，不回家做什么？这也太吓人了。
春雨，惊雷，大树，大蛇，这都在同一天发生了。
听到雷击，再听到有人在外面喊，有人出门查看。
“没事，往出走。拿上伞。”
有近的人直接跑出来，看热闹嘛，去迟了就没了。
“老张？这小娟怎么了？”
“刚刚天上的雷下来吓到了。”
“快扶的往家里走，把衣服换个，小心感冒。咱这村上现在连学校都没了，门诊也搬了，有了病还不好治，得到镇上去。这镇上20里路，一来一回不容易。”
是。这也多亏现在生活好了，有电动三轮车。要是过去人走，一步一步度量路的话，这把人走的能累死。
张发财和徐为民搀扶着徐小娟往家里走，众人还不影响看戏的心情。
“刚才雷把啥击了？”有人发问。
“我也刚出来，走，咱们走。”
“你不要打伞，你这伞是铁把把，容易引雷。”
“你看你，把人说的害怕的。”
有中年人笑骂：“你们都是瞎子不成？村口水瓮粗的桐树不见了都看不来？”
“你看你，你不说，人猛然间谁能想到？我就说怎么看着光秃秃地。再说，这同树倒下去，倒在了下面的地里，这下面也看不倒啊。”
众人上前，只见桐树冒着青烟。
烧焦了。
“这树怎么中间还是空的？”
“你看，这边上有一条麻绳，黑色的，你拿回家给你捆柴去。”
“我才不敢，你这是整人。明明是个长虫，你说是麻绳，你咋不拿回家捆柴？”
年轻人起哄：“李胆大，人都说你胆大，你有本事把这长虫捉起来看个。”
“我不敢，这要是没死透，把我咬一口我还要去医院花钱看病。”
有老人说：“这是没渡过雷劫。这是成精的蛇。用这肉身泡药酒，是一大补药。”
“不敢，师爷爷，你要是要，你拿回家。”
“不了，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天晴了埋了吧。我小地候去地里干活，就一直见这有蛇走过的痕迹，没想到这货在这儿藏着。后来送娃娃上学，天晴的时候，就见过有蛇在外面晒太阳。在晚上，这儿连老鼠都没有。时常有猫头鹰一类的羽毛落在这附近。现在想来，肯定是这大蛇吃的。怪不得过去人去学校看电影，说晚上回来看到在这树上，有蛇盘着朝着月亮吐舌头。”
听这姓师的老头这么一说，大伙都吓得往家里跑。
“这老刘家的桐树年份到了，老天爷帮他伐了。你看，劈成了两半。”有人嬉笑。
是，这树是拦腰断的，不能做家具了，只能烧火。
“这是咱不懂，有人需要这雷击木。要是有人要，这还是能卖大价钱的。”
大伙没注意，有几个年轻的男女打开手机，拍视频，拍相片，往某音某手上传，往各种注册的平台上发新闻。他们在村里住，赚的就是这些小钱。自媒体嘛，新时代的讨饭神器。
徐为民看着这女人：“小娟，小娟，醒醒，你怎么样了？”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没死，你乱吼什么？”
“脱了衣服，把干的换上。你看你，好好地，跑到外面做什么？发什么疯？辣椒吃多了散心吧？”
“要你管？还不是你把我给害成这样了。趁我病，脑子不清楚，把我的婚都离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刚天上下来的雷是劈咱两个谁的？”
徐为民气道：“你就这么盼望我死吗？我死很容易，以后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