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突然临时通知要举办一届运动会,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必须参加。班主任下达通知时,班级的同学瞬间沸腾了,倒不是想去参加什么运动会,而是可以趁着运动会好好放松一下。“刘允,你统计一下各个项目参与人员的名单吧。”
这个时候连刘允都没有再整个人埋在成堆的模拟卷中,刘允兴奋地点了点头。班主任走后,班里同学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自己要不要参加,要参加什么活动,刘允拿着小本本不断游走在同学们之间记录着名单。对于运动会,我个人并不是非常感兴趣,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但是不喜欢自己变成“热闹”。我转头看向余勒,余勒罕见的没有睡觉,刘允站在他桌子旁在跟他说着什么,余勒要参加运动会吗?不知怎么地,我突然心一横,在刘允跟余勒沟通完后,我叫住了要回座位的刘允。“刘允,女生还有什么项目没人报吗?”
我大声问刘允。“还有3000米长跑哦,你要参加吗?”
刘允回答我。3000米?我心里颤栗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我还是点了点头。不就是3000米嘛,有什么不可以。在我点头的时候刘允眼神亮了一下,班里甚至响起了口哨声,就连我同桌都跟我说了一句“真勇”。我同桌真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来了也有一个月半了吧,我这人不喜欢主动去接近谁,当然余勒除外。于是我没有主动和同桌说一句话,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搭理过我。这次居然主动开口了。我看这同桌笑了笑,同桌也回我一个善意的微笑。“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孟雪。”
我同桌主动跟我介绍她。“我知道你叫钟萍,早就听闻你是个学霸,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请多多指教啊。”
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孟雪就把所有话都说了。感觉得到孟雪的真诚,我点了点头对她回应道:“好的。”
孟雪跟我说完就继续低着头做题了,我本来还想跟她聊聊天,顺便打听一下余勒,但是看她在学习就没好意思再打扰了。突然就感到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我,但是我转过头,却看到大家都在跟身边的同学说笑,余勒也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并没有哪一束目光看向我,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由于学校的运动会是临时决定举办的,所以留给大家的时间并不多,班主任也大发慈悲的允许我们这些运动员可以在晚自习留一节课去训练。尽管我现在和刘允以及孟雪熟络了一些,但是和其他人还是不太熟,我也知道有些同学叫什么名字,那也是课堂上老师点名的时候我知道的。认识余勒,却是因为他天天迟到。晚自习第一节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余勒旁边写作业,没一会就写完了。我把作业放在旁边,也学着余勒趴在桌子上,我侧着头看着余勒,余勒皮肤很白,看起来还有点瘦,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却不知道背负了什么,让变成如今的样子。“余勒......”我在心里问余勒,问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让他每天这么颓废,不知不觉不小心叫出了口。我有点尴尬地趴在桌子上装睡,生怕余勒听到了。我不知道的是,余勒在我装睡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翘,又接着趴着睡了。我本意是装睡,没想到真睡着了,一觉睡醒很多同学都已经不在教室了,看样子应该是去操场训练了。余勒也不在座位上了,他应该也去训练了,就是不知道他报的是哪一个项目。我从座位上起身,也去了操场上。10月中旬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操场上训练的同学不少,一周的准备时间让大家都紧迫了起来,而对我们高三的学生来说却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也算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吧。我走到操场入口处,将外套搭在了防护网上后就走到了起跑线上。操场上训练的同学都是扎堆一起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是孤孤单单的。不过好在我自己戴了手表,还能给自己计时。我一开始只是慢慢地跑,逐渐适应这个节奏后开始慢慢加速,在跑到第四圈半时我感觉自己跑不动了甚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感觉胸口闷闷的难受,但脚步到底是没有停下。就这样我好像随时要跌倒般跑到第六圈,还有一圈半就能跑完。此时的我已经完全麻木了,我的腿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是机械的再往前走,深呼吸对我来说也不管用了,我只是行尸走肉般在前进。终于跑到最后半圈,深呼吸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我只能随着本能反应不断地张着嘴大口喘气,我的嗓子里是很浓重的血腥味,我甚至出现了幻听,我好像听到有人给我说不要用嘴呼吸。但就剩半圈了,我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跟我说话了,我只想跑完最后半圈。当我到达终点的那一瞬间,我终于腿软到站不住,我以为我会和操场地面来个亲密接吻,却被一双手扶住了。好漂亮的一双手,这手用来弹钢琴应该很不错,这双手看着还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然而没等我抬起头看扶住我的人是谁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能。这是哪?我怎么在这?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我瞬间就明白了,我在校医院。“你醒了,喝杯糖水吧。医生说你这次运动量太大,再加上有一些贫血,所以晕倒了。咱们都高三了,这个奖也不是非拿不可,你应该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量力而行的。”
孟雪一边说着一边拿给我一杯糖水。令我意外的是何媛居然也在,我跟何媛的接触并不多,但这次她居然也来看我了,着实让我心里有点小感动。“我也是没想到,嘿嘿,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们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有什么麻烦。”
孟雪也不客气。“不过是你们扶我过来的吗?”
我继续问道。“余勒,是余勒把你背过来的,我们后来是被班主任叫过来的。”
何媛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听到是余勒背我过来的,我突然想起晕倒时看到的那双手,余勒看起来那么单薄瘦弱,把我背过来应该很辛苦吧。一瞬间心里感到欣喜又感动,是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那双漂亮的手就是余勒的。“余勒吗?他已经走了吗?”
我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余勒的身影。“不知道,可能是吧,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不过你现在好点了吗?”
孟雪看着我关怀的问着。“我好多了,我应该可以自己走。”
听到余勒已经离开了,我心里一阵失落。我尝试着从床上下来,然而脚一沾地就软了,幸好孟雪眼疾手快扶住了我。“你别急嘛,再缓会吧。”
孟雪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女孩子,因为她的话我感觉很温暖。何媛却不知是有心事还是怎么回事,从我看到她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眉头紧锁,和我的对话只有关于余勒的那一句。后来就不再说话了。“同学你醒啦,这是背你来的同学给你在外面买的葡萄糖,咱校医院没有了,你喝一点吧。”
一位女医生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盒葡萄糖口服液。“那他人呢?”
我急切的问医生。“刚走,他看你醒来了就走了,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你好点了吗,可以下床走吗?”
医生拿着病历本站在床边询问。“哦,这样啊,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下床还是有一些腿软。”
听到医生说他走了,我心里一阵失落,连语气都有些低落。“那你打电话给你家长吧,让你家长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别是别的问题。”
医生有些担心的问我。“也是啊,钟萍,你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涡河何媛也不能在这陪你一晚上。”
孟雪也赞成医生的话。我想了想,我应该是没事儿,应该不用再去医院,但是还是给我妈打了电话。“什么,你生病了?怎么回事啊,在家不是还好好的嘛,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妈妈现在还在开会,大概还要1个小时,宝宝在校医院先等一下妈妈好不好?”
妈妈的关心差点让我流下了眼泪。我告诉孟雪还有何媛,我妈妈大概还有1个小时才能来学校,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所以让她们俩先回去。孟雪再三确定我一个人可以后就拉着何媛离开了,何媛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何媛和孟雪走出校医院的大门,何媛停住了,余勒正背对着靠在台阶前的柱子上,晕黄的灯光打在少年的脸庞,似梦似幻。孟雪走出去一段看到何媛没有跟上,问她怎么了,何媛看着余勒,余勒此时也转过身来,看到何媛时愣了一下,眼神又恢复了冰冷。何媛看着他的眼神却红了眼,听到孟雪在叫她,何媛不再看余勒,对孟雪说了句“没事”,随后跟孟雪一起回到了教室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