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坟墓的杂草丛中站起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中年人一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金子,抛向天空,再用手接住,“你很小心。”
小七冷冷说:“这是杀手的天性。”
中年人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我用手接住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七依然冷冷地说:“你有解药,我没有。”
“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杀手,不但武功高,人也聪明。”
中年人点了点头,表示赞赏,“我的手下没资格评论你,更没资格在你面前炫耀武功,这是他自己在找死。”
“多了。”
小七眼睛射出狼一样的光芒,他冷冷看了一眼中年人。中年人叫陆重九,是一个军官,也是小七的大客户,此时他是约小七来取酬劳的。陆重九出手很阔绰,他要杀的人价格都会给得很高;他请小七出手,价格都由小七开,从不讨价还价,甚至还会多给;但小七也从不多拿。中年人把金子举到眼前,“你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多的是赏给你的。”
“我做交易不让人占便宜,也不占别人便宜。”
中年人微微一笑,他好几次多给了小七,但小七从没多要,“听说天下第一杀手小七做买卖很讲究原则的,我算真正的知道外面的传言并不假。”
阿七冷冷地说:“知道太多会丢命。”
中年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八字胡子哥,说:“你刚才犯了一个错误。”
小七冷冷地盯着中年人一眼,能不说话小七尽量不说话,因为说话要用到大脑,用到大脑就会让人分心。“刚才你在喝酒的时候昂着头,这样你把脖子的破绽留给了对手。”
中年人听说小七的“月之刀”刀法和做事都没有破绽,如今他能点出小七的破绽,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小七依然面无表情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你喝酒的时候。”
话说出后,中年人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他的额头泌出了细汗。能在昂着头喝三口酒的时间内杀了他身边的一个一等一的高手,那破绽在哪里?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八字胡子哥,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小七默默地走了,能不说话他就不说话。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是瘸子?那他杀人的速度怎么还那么快?小七不是瘸子?那他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难道他是装的?中年人望着小七远走的背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上竟然有一个让人恐惧的杀手叫小七。他把金子丢在地上,伸出脚,狠狠地踩在金子上,金子顿时深深地陷入泥土。他满足地微微一笑,这锭金子他不会再要了,因为他买到了一个经验:看似破绽的破绽原来不是破绽。……小七买了一只烤鸡、一壶酒、一袋米和一头羊;烤鸡和酒别在腰间。米夹在左臂内。羊扛在肩膀上。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上的人投来了好奇的眼光:一个瘸子竟然抱一袋米背着一头羊?这一瘸一拐地走着,别人都在替他难受。……坚实的木头做成了木桩,木桩围成栏栅,栏栅里面栽着鲜花和青菜,靠近栏栅就可以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的气味。花园中间有两间草屋。两间草屋,都不是很大。草屋外有一个凉亭,凉亭的顶是用草编的,用木头撑起来的。凉亭下面有一张方桌,方桌旁边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年轻的女人旁边恭恭敬敬立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永远挂着笑容,因为她觉得在这里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她原来是孤寡老人,能混到一口饭吃就已经不错了,何况,小七还给丰厚的酬劳。年轻的女人姓什么,小七并不知道,小七只知道有一个男人喊了她一声“雪妩”。从此雪妩这个名字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雪妩不是特别漂亮,但却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有一种让所有男人都会敬仰的神圣不可侵犯的魅力,如果她不是坐在院子里,你可能会以为见到了神女。她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她的脸很白很嫩,这与她冷漠的表情实在是不相配。雪妩的手指很细、很白、很嫩,就象刚长出来姜芽;她在选菜的姿势非常优雅,优雅得让人觉得她并不是在选菜,而是在弹琴。桌子是四方的,只有一张椅子,小七不用坐吗?是,小七从来没有在这里坐过,没有在这里吃过,没有在这里睡过。那女孩就不是他老婆了。对,女孩不是小七的老婆,而且曾经是别人的老婆,但现在已经和老妇人一样了,是寡妇。小七慢慢地走进栏栅,越过凉亭,来到了草棚下。他把米了下来,然后走进女孩的房间,把那些金子都埋在女孩的床底下,然后走出房子,一瘸一拐向外面走了出去。每次,小七杀人收到酬劳,就做了三件事:第一、到市场买一壶酒、一只烤鸡、一袋米和一头羊;第二、把米放到女孩的房间,把剩下的酬金埋在女孩的床底下;第三、留下一块肉,把羊扛出去。女孩依然冷漠盯着前方。也许你觉得奇怪,雪妩为什么不看小七一眼,她不看小七,是有原因的,她是无法看到小七,因为她是盲人,为什么女人是盲人,因为是小七伤到的,被小七的刀伤到的人除了这个年轻女人,其她的全部都死光了。小七走了……女孩听到小七远离的脚步声,她紧咬了嘴唇,从眼角流下了两道泪,泪珠滴在翠绿色的青菜上,仿佛是早晨的露珠。女孩本来很坚强,但每次小七来后,她都会咬着嘴唇流下两道泪。是因为小七伤了她的眼睛?不,让她流眼泪的是小七伤了她的心。女人默默地等着小七来,默默地听着小七走出去。小七也是这样,默默地来了,然后默默地走了……他们都不是哑巴,但,每次,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小七很坚强,他从不流泪,即使再痛苦,他也只是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狠狠地喝几口。这次,他依然脸色因为痛苦而变得有点畸形,他再次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狠狠地喝了几口,背着那头羊向森林里狂奔……老妇人看到小七已走远了,走近女人身边,说:“姑娘,我并不知道你和少爷的过去,但老身我敢向您保证,少爷一定是个好人,而且绝对是一个好人,他也是很喜欢你的。”
雪妩擦掉了眼泪,恨恨地说:“我不希望他是好人,而且他该死,如果有机会,我会亲手杀了他。”
老妇人顿时疑惑不解地看着雪妩,她到了这个园子后就再也没听过小七的声音,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小七总是默默地来,又马上默默地离开,从来没有逗留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老妇人只是尽了奴仆的职责,她也没有问过原因,雪妩也没有告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