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后,顾奇匆匆洗了澡,随后端了一大盆热水回房间。“星儿,快来泡脚。”
陈星凌缓缓将伤脚放进去,苦笑:“有些烫。”
顾奇柔声:“忍一忍。”
小虎子捏着他最喜欢的木帆船凑过来,关切问:“妈妈,还痛不?”
“不怎么痛了。”
陈星凌提醒:“有些晚了,你得上床睡觉了。”
小虎子还不想睡,嘿嘿笑了笑。“一会儿再睡,我还有事要忙。”
陈星凌听着他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有些哭笑不得。“对了,人事处的同事怎么说? 户口都能迁过来吗?”
顾奇一边帮她揉脚,一边答:“有些难。 他们说得渝城这边同意接纳,然后去上京城那边的派出所挪出来。”
“怎么样才肯接纳?”
陈星凌蹙眉问。顾奇摇头:“我会再去问一问。 人事处的同事说了,如果是顾寅末一个小孩子的话,迁过来很容易。 我的户口在这边,孩子跟随父亲过来,理由非常正当。 至于我妈她们三人……有些难。”
“去问问吧。”
陈星凌道:“如果户口不在这边,可能会影响入学或报名考试。 尽快抓紧些办。”
顾奇点头答好。小虎子摆弄着自己的小玩具,好奇问:“爸爸,妈妈,咱们的新房子究竟是房子还是园子呀? 书上说了,房子和园子是不一样的。”
陈星凌微愣,转而笑开了。“咱们那边算是园子。 因为咱们不仅仅只有房子能住,还有小花园,算是一个小园子。”
小虎子“哦哦”两声,问:“那它叫什么园子呀?”
“叫什么?”
陈星凌好笑问:“你是想问它的名字吗? 还是问它的类别? 咱们是模仿加改造的园子,算是四不像,没法给它归类分类。”
小虎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问:“那它叫什么名字?”
陈星凌和顾奇对视一眼,转而都笑开了。“不知道,还没定下来。”
顾奇眸光慈爱瞥了瞥儿子,问:“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要不——你来取好不好?”
“真的?!”
小虎子惊喜跳起来,兴奋道:“好啊好啊! 我来我来!”
陈星凌有些哭笑不得。三岁多的屁大孩子,再聪明也不能这样子托付吧。 他虽然认识的字不少,但文字背后是我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岂是一个小屁孩能领悟得来的!顾奇却对儿子十分有信心,试探问:“你觉得该叫什么名字好? 它是我们的新园子,也还是我们一家三口以后的家。”
小虎子双眼亮晶晶,喊:“那就叫‘家园’吧。 我们的家是园子,园子是我们的家,就叫‘家园’好了!”
陈星凌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顾奇略一思索,微微笑开了。“勉强可以,有些差强人意。”
陈星凌顿时对儿子有了莫大信心,催促:“重新想一个,最好是容易记又容易写的。”
小虎子歪着圆滚滚的可爱脑袋,苦思冥想起来。片刻后,他惊喜喊:“要不叫‘三园’吧? 一二三四的‘三’,笔画很简单,也很容易记得哦!”
“三园?”
陈星凌低喃重复:“三园?”
小虎子比划三根胖嘟嘟的小手指,解释:“爸爸说了,园子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家。 我们家有三个人呀!”
顾奇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小虎子脆脆又道:“这几天爸爸教我学‘三’字开头的成语,我学了好多好多呢! 三皇五帝、三心二意、三长两短、三更半夜、三纲五常、三阳开泰、三言两语、三教九流、三人成虎。 爸爸说‘三’不止是数字那么简单,有时候指的是‘天地人’,代表很多很多意思。”
陈星凌闻言笑开了。“挺不错的! 三园就三园吧。”
小虎子惊喜瞪眼,转而看向顾奇。“爸爸! 妈妈说不错哎!”
顾奇也笑开了,温声:“我也觉得颇不错。”
小虎子得意极了,将手中的小帆船举得高高的。“哟嚯! 哟嚯! 我好厉害哦! 妈妈说‘不错’,爸爸也说‘不错’!”
顾奇和陈星凌相视而笑。……隔天早上,顾奇请了半天假,载了妻儿去“三园”。他干活利索,很快和马大礼将复古木床组装完毕,开始安装竹帘。陈星凌的脚踝已经好了许多,但还不能爬楼梯,只好留在厨房收拾昨天从超市空间里搬出来的各式厨具。即便款式选了最简单,图文也选了最简洁的,但几十年后的审美观还是先进实用许多。赵小杏看得目瞪口呆:“嫂子,你买的东西怎么都那么好看!”
额?陈星凌呵呵尴尬笑了,解释:“都是在百货大楼那边买的,价格稍微有些高,但款式比较好看。”
赵小杏小心翼翼清洗,谨慎道:“太漂亮了! 俺得仔细点儿刷,省得弄花了。”
“没事,放开手干。”
陈星凌一边收拾,一边蹦蹦跳跳来去:“你洗一遍后,放在院子里晒干。 我把这些收进去橱柜里头。”
“妈妈! 妈妈!”
小虎子兴奋跑进来,指着外头喊:“外公外婆来了! 舅舅舅妈也来了!”
陈星凌惊喜笑开了。只见拖拉机停在大门外,一众亲人浩浩荡荡走进来,一个个手里或拿或扛或提,笑哈哈张望来去。“哟! 地方真宽! 跟花园似的!”
“好漂亮哦! 像电影里头的房子!”
陈星凌连忙迎出来。陈三水和老伴瞧见女儿一拐一拐跳出来,匆匆上前将她扶住。“咋回事啊? 昨晚大半夜摔的?”
“阿奇担心坏了! 大晚上还跑到渔村去找你来着!”
几个哥哥和嫂子也都关切问她怎么一回事。陈星凌笑哈哈说崴伤了。“你还笑得出来!”
柳佩云黑着脸骂:“干活也不看着点儿! 自个不能干,还得劳烦其他人照顾!”
陈星凌哈哈赔笑:“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三水嗔怪瞪了瞪老伴,低声:“自家的活儿又不赶,再不行还有其他人干。 弄伤自个的事谁爱啊? 她自个心里头烦着呢。”
柳佩云暗自心疼女儿,嘴上仍是不饶她。“都已经这样子了,还不麻利找个地方坐下! 天气太热,崴伤难愈合,更得好好养着!”
“知道了知道了。”
陈星凌敷衍道。顾奇牵着小虎子下楼,迎出来跟众人打招呼。柳佩云嗔怪责备女儿:“害得你大半夜满天下找!”
“不不。”
顾奇歉意腼腆低声:“妈,是我不好,没照顾好星儿。”
柳佩云听罢,嘻嘻满意笑开了。大嫂将怀里的大篮子搁下,笑眯眯解释:“昨晚阿奇姑爷走后,大伙儿都担心是不是出了啥事。 今天一大早涨潮,大伙儿心里惦记小姑子你都没心思干活,干脆挖了竹子,带上家里的干货,赶忙进城来瞅瞅你们。”
“没事没事。”
陈星凌看着满满一院子的娘家人,欢喜得不得了,“既然来了,中午留下吃饭,我今天刚好准备了好肉好菜,正好请大伙儿吃大餐。”
“哟! 那敢情好呀!”
“好好好!”
陈三水敲了敲水烟筒,吆喝:“都别闲着,既然来了,看看哪些需要搭把手,麻利帮着干。”
“好嘞好嘞!”
“小姑子,扫帚簸箕在哪儿?”
“小妹! 角落的砂土都不要了吧? 我们去清理掉!”
陈星凌连连点头:“那儿! 不要不要! 都清理掉!”
三园里里外外都是人声,忙碌的人影来来去去,笑声聊话声起此彼伏。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