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异看了半天，狐疑问：“这是……啥地方？”
陈星凌答：“多半是音译的地名，看样子貌似是一个银行名字。”
“甭管哪儿跟哪儿！”
李瑛不在意挥挥手：“反正咱们又去不了。 阿妙肯定记得家里的地址，不然陈二流子也没法汇钱过来。”
之前陈星凌已经带李瑛去咨询过相关部门，工作人员抛出一句话说不是本地户口不能办理出国护照，立刻将李瑛的所有希望灭得一干二净。工作人员还说，必须经过严格的政审和调查，没几个月办理不下来。陈星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填写了申请，不过对方说要耐心等通知，显然没一年半载批审不下来。李瑛问说怎么阿妙和陈二流子去得那么轻松，她们出国去找却被推三阻四！陈星凌猜想他们是坐偷渡船出去的，因为渝城人历来都喜欢往南洋地区跑，所以偷偷衍生了不少相关的灰色小产业。偷渡本来就是违法的，而且这些小渡船在海上漂流非常危险，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或被抓的危险。陈星凌怕李瑛又要闹出事来，所以不敢将猜测说给她听。“想不到——陈二流子竟汇钱来给妈过年！”
顾异嗤笑：“他这是算啥？ 啥意思？”
李瑛睨了睨二儿子，低声：“还能是啥意思？ 自然是孝敬丈母娘呀！ 大过年的，他不用表示表示？ 还算他懂点儿礼数，知道孝敬我这个长辈。”
“切！”
顾异不屑嘲讽：“丈母娘？ 长辈？ 他陈二流子要是懂礼数，就不会静悄悄将你的女儿拐走！ 妈！ 您能不能有点儿志气？！”
陈星凌白了婆婆一眼，懒得开口说她。李瑛是一个见钱眼开，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商量的人。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果不其然，李瑛不耐烦罢罢手。“说什么呢！ 不管是阿妙还是阿玄，长大了都得嫁人。 陈二流子如果出国赚了大钱，阿妙能当上富太太，那也就够了。”
顾异听得直翻白眼：“五十块钱！ 你前天还在骂陈二流子猪狗不如，今天五十块钱就能将你收买！ 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真替你臊得慌！”
“我咋了？”
李瑛没好气道：“阿妙都跟他走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还能怎么着？！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反对有啥用？ 他们听我的？ 他们听得着吗？！ 我是他的丈母娘，我收他五十块怎么了？ 我把阿妙拉扯长大容易吗我？ 五十块还远远不够呢！”
顾异冷嘲热讽：“不够，肯定不够。 等他在南洋赚了大钱，让他给你寄个十万八千来，不然哪里够呀。 您等着当大富豪的丈母娘，等着富太太回国孝敬你，金山银山让你住，让你搬。”
李瑛有些窘迫，低声骂；“你小子说什么呢！ 滚滚滚！ 大过年的，我身边一点钱都没有。 阿奇不在，你也不主动掏钱，我身边连给小虎子包个小红包的钱都没有。 我容易吗我？”
“怕什么！”
顾异冷笑：“你天生注定是有钱人。 大哥不在家，我也不掏钱，你不也有洋女婿汇钱来吗？ 一下子就是五十块，够你包上几十个红包！”
陈星凌将那两张纸都折叠好，收进书房里头。“回头找人问一问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心里也好有个底。”
李瑛早就忘了找女儿的重要事，乐颠颠将钱收起来。“阿异，你们今天发年货吧？ 我在楼上都瞧见了！ 这些都是你的吗？”
顾异摇头：“都是大哥的。”
李瑛丝毫不客气，连忙一一打开。“哟！ 花生油来着！ 好漂亮的颜色！ 这是啥？ 肉票哎！ 哎哟喂！ 真是肉票来着！”
陈星凌和赵小杏去做饭，李瑛则是又拿又搬。顾异看不下去了，提醒：“这些都是给大哥的，你总得给大嫂留一些吧。 另一个袋都是徒弟们孝敬师傅师母的，您好意思拿呀？”
“我咋不好意思？”
李瑛理直气壮辩解：“我是他们师傅的亲妈，更该孝敬我才对！”
顾异听不下去了，上前将蛇皮袋扣起来。“行了行了！ 妈，您别再拿了！ 总得给嫂子和虎子留一些吧！ 嫂子平时对你够大方了，你好意思全部搬了去？”
李瑛讪讪住了手，问：“你发多少年终补贴呀？ 拿出来吧！”
“喏！”
顾异递给她。李瑛瞪大眼睛：“五块？！ 就只有五块？！”
“不止。”
顾异淡声解释：“不过大哥说过，每一个月只能给你五块，不能再多。 不管工资多少，补贴多少，都跟您没关系。”
“你——”李瑛气呼呼：“大过年的！ 你哥又不在，就你一个人拿五块，让我和阿玄怎么过呀！”
顾异已经彻底认清老妈子的真面目，冷笑：“你搬的这些腊肉、花生油、米面和肉票，够你和阿玄吃到元宵节。 你缺什么都往大哥大嫂这边来，你还需要掏钱买什么？ 啊？”
他不会再任着老母亲乱来了，必须严格遵守大哥的话，一个月固定五块，其他不能再多了。孝顺老妈子是必须的，但不能愚孝，不能让她想干嘛就干嘛，什么都听任她。像她这样的性子，放任她只会害惨全家！李瑛发作不了，气呼呼蹲下去将东西捆绑好。“虎子他妈，我走了啊！ 阿玄还在家里学习，我得麻利回去做饭。”
陈星凌在厨房探头出来，提醒：“明天早上你和阿玄七点左右过来，一起吃完早饭就坐车出发。”
“哎呀！”
李瑛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阿玄说她不想去！ 那丫头一向怕人多的场合，我咋劝她她都不想去。”
陈星凌明白顾玄的性子，提议：“那也不好勉强她。 要不她留下，您跟我们一起去吃席吧。”
“那个——你们南方的席面是咋弄的？”
李瑛笑眯眯问：“你家里都准备了哪些吃的？”
她想过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席面，弄点儿芋头花生米之类的，那她就不去了。身边总算有点儿钱了，得赶紧找老姐妹们搓几十圈过过手瘾。陈星凌答：“都是海边人，大多数都是海货。 我听大哥说，我爸这两天跟熟人渔夫收了几十斤海参，十来只大龙虾和十几斤竹节虾，外加一百来斤的兰花蟹。 二嫂子的娘家正好过年杀牛，送了几十斤牛肉过来。 我爸妈和嫂子们今天在家里杀鸡杀鸭，帮忙洗鲍鱼洗扇贝。 对了，还有咸腊肉几十斤，卤鹅五只。 其他的都是甜的，都是一些好寓意的小吃。 我嫂子们今晚负责做完，明天蒸上就能吃。 大概就这些吧。”
李瑛和顾异听得目瞪口呆，一脸震惊。“你们……酒席都弄得这么隆重呀？”
陈星凌摇头：“经济不怎么好的时候，就省着点儿来。 现在大家生活上都过得去，就弄得丰盛一些。 我四哥为家里付出了很多，嫂子又是来自经济比较好的家庭，弄得体面些，隆重些，也是表示对新嫂子的重视。”
“真好！”
顾异笑道：“嫂子，你们一大家子能相处得那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星凌哈哈笑了，道：“赏脸的话，明天多吃一些。”
“好嘞！”
顾异忙不迭点头：“我和小杏一定要大饱口福！”
李瑛听得差点儿流口水，支吾：“那个——我回去再劝劝阿玄。 七点是吧？ 弄多点儿吃的，我要吃叉烧包。”
“好。”
陈星凌点点头。李瑛乐颠颠抱着年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