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顾奇听得哭笑不得，忍不住低声提醒：“星儿，刘哥醉了。”
现在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即便听得再认真，明天醒来也会忘得一干二净。陈星凌耸耸肩：“他醉了，我才好意思讲。 今晚听了一大堆，我是不吐不快了。”
顾奇宠溺低笑，只好由着她继续。刘新年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爽快道：“嫂子，不怕，你尽管说来道来，我洗耳恭听。”
陈星凌低笑，问：“你当初跟郭嘉月结婚的时候，没人逼着你吧？ 就算老郭对你恩重如山，挟恩让你报答，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老郭难不成会拿刀逼你？”
刘新年窘迫极了，支吾：“那肯定没有……不过，他劝了我好些次。”
“劝是一回事。”
陈星凌道：“但真正答应跟郭嘉月结婚的人是你呀！ 证明你对这桩婚事可能不满意，但你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有利可图或觉得能先婚后爱。”
刘新年愣了几秒，转而缓慢点点头。“老郭对我很看重，他一直要培养我做他的左右手。 可他女儿远嫁，儿子也还小，身边实在没能有倚重的人。 郭嘉月是他的亲侄女，家里双亲没了，几乎都是老郭夫妻在照顾着，跟亲生女儿没两样。 他希望我们亲上加亲，以后成为一家人。 我当初不怎么喜欢郭嘉月，可我做不到对不住老郭的期许，就只能……答应。”
“可后来呢？”
陈星凌道：“你没法跟郭嘉月和和美美，三天两头吵架，一部分原因是你实在不喜欢她，没法忍下去。 一部分原因是你有别的心思，希望能离婚摆脱她，找你自己喜欢的女人共度余生。”
刘新年低声辩解：“那娘们嚣张跋扈，跟一个疯子似的……我受不了她。 我是去了分厂那边，才开始有了离婚的心思。”
“是。”
陈星凌撇撇嘴：“你已经得到了你的高位，没必要应付她了，所以你可以一走了之。”
既然借助人家当跳板，即便那跳板再差再烂，她仍曾经帮过他。 而他跳上了高位后，才想起自己需要的不是跳板，而是一个能跟自己琴瑟和谐，恩爱有加的新伴侣。刘新年支吾辩解：“……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嗯。”
陈星凌道：“你应付不了她，也有你自己一部分原因。 这一点就不说了，我觉得你做错的不止这一点。 你明明是有夫之妇，却偷偷喜欢另一个女人，即便是情非得已，但你也愧对了你的婚姻和名义上的爱人，不是吗？”
就算结婚再不情愿，他也已经结婚了，跟另一个女人有名有份。既然是有妇之夫，身上带着婚姻的责任，就该明白自己必须受婚姻约束，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即便他再怎么喜欢柳青儿，也该克制自己，不该自己背叛婚姻的同时，也伤害了另一个女人。刘新年沉默了，无话可说，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解了。陈星凌继续又道：“即便你没离婚之前，没做出对不起婚姻对不起郭嘉月的事情，可你的心早已背叛了。 柳青儿偷偷喜欢你，你却没有明确拒绝她，而是任由着她等着你，而且一等好些年。 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不是吗？”
“……我对不起她。”
刘新年语气沉重低喃：“我对不起她。”
陈星凌暗自翻白眼：“既然给不了人家姑娘希望，就不该拖着吊着人家，一拖好几年。 女孩子的青春何其宝贵，为了你却耽误了自己的婚嫁期，这一方面她也很无辜。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但她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有妇之夫，喜欢上一个没法给她保障和未来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她也算是挺……该的。”
明明知道刘新年已经有家有室，即便他是半包办婚姻很不幸，即便他一点儿也不幸福，可他身上烙着他妻子的印记，就不该去随意沾染。在这个离婚率特别特别低的年代，大多数的夫妻就算不怎么幸福，也都互相将就着一天天过下去。刘新年的离婚阻力非常大，不仅是来自老郭的反对，而且郭嘉月也一直不肯离婚，所以等着刘新年离婚娶自己的希望非常渺茫。柳青儿却一等再等，虽然痴情不已，但却一点儿也不理智。最终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绝望，宁愿远走他乡也不愿在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她是既可怜，也是活该如此。刘新年听罢，瞬间生气起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辩解。“感情这一回事……哪能说喜欢就喜欢，能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她没有让我做什么，也从没图我什么！ 她是一个好女人！ 是我伤害了她！ 让她一次次失望！ 她明明是最无辜的！ 最可怜的！”
“刘哥，你别激动。”
顾奇忙按下他的肩膀，安抚：“躺回去躺回去，别激动别生气。”
刘新年却不依不挠：“阿奇！ 青儿是那么好的女人，你是知道的。 你认识她，你也知道她的。”
顾奇哪里知道对方好不好，只能敷衍点点头。“你别急，躺下吧。 好了，别聊了，好好睡一觉。”
刘新年却一把扫开他，瞪向陈星凌命令：“你再接着说。”
“不说了，快睡吧。”
陈星凌好笑解释：“我就是以事论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说这件事。 个人观念而已，做不得数。 你也没必要往心里头去。”
刘新年却不依不挠：“你必须说完！ 我要你说实话！ 青儿她压根就没错！ 她是最无辜最可怜的！”
“拉倒吧！”
陈星凌也是有脾气的，憋不住大声起来：“明明知道你都结婚了，却还喜欢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她真的不图你什么？ 那她等着你离婚做什么？ 她如果不图你这个人，单纯就是喜欢你，她等你做什么？ 啊？”
刘新年被怼得无话可说，支吾：“那个……那个……”“那什么呀！”
陈星凌下巴扬起，喝道：“她无辜？ 她可怜？ 按感情论，喜欢谁都没有错。 但她喜欢的是已经结婚的有妇之夫，她就错了。 飞蛾扑火，明明知道危险不已，可能万劫不复，却拼命要去尝试——不死才怪！ 一开始就明明错了，哪可能不受伤害！”
顾奇听得双眼发亮，瞥了一眼被怼得满脸通红的刘新年，暗自低低憋笑。“星儿，别说了……”“不！”
刘新年却似乎卯上了，粗声：“你别拦着她！ 让她说！ 你必须解释清楚，不然我跟她没完！”
顾奇：“……”陈星凌压根不怕他，冷哼：“怎么？ 你是被我说穿了恼羞成怒了是吧？ 我告诉你——我要是怕我就不会说了。 再说，是你叫我说的，我当你是老熟人，才勉强说几句让你听听。 这要是搁别人，我才懒得浪费口水。 姑奶奶我的时间宝贵来着，本来这时候都得睡美容觉了，还得在这儿陪着酒鬼发酒疯。”
“你必须道歉！”
刘新年沉声命令：“跟我的青儿道歉！ 马上道歉！”
陈星凌呵呵冷笑：“又不是我让她失望，又不是我让她喜欢你这个有妇之夫的，她受伤害了，伤心了，关我什么事！”
“你诬蔑她！”
刘新年生气大吼：“你就必须道歉！”
陈星凌哈哈哈大笑，反问：“我哪一句诬蔑她了？ 难道我说错了？ 她明知故犯，明知飞蛾扑火没好结局，她受伤害不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