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就在张临泽的嘴距离男人只剩不到一厘米之际,原本昏迷的男人倏地喷出一口浊气,居然自己恢复了呼吸,这是连谢嘉芙这个医生都始料未及的意外。
各种食物发酵过的酸腐之气混杂在一起直冲头顶,张临泽当即翻了个白眼,脑仁一麻,没抗住吐了。
谢嘉芙眼疾手快地赶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才避免了他直接呕人脸上。
……
宏济堂后院。
身着黑色织锦长袍的青年长腿交叠,单手支着下颌,分外闲适地端坐在官帽椅中,其容色清隽,气质疏离淡雅,修长的指尖不徐不疾地把玩着一根簪子,落在庭前男人身上的目光森冷阴暗,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
男人吓得瑟瑟发抖,额头死死抵着满是泥土与冰块的地面,不住地磕头认错。
青年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番后,忽而轻笑了一下,语气轻飘飘地:“袁大掌柜这错认得倒是诚恳,看的我都感动了。”
“起来吧,大家都是朋友,有事好商量。”
声音如春风拂面般温和好听,可袁大掌柜却根本不敢动。
他刚领教过眼前之人的可怕,知道他情绪向来阴晴不定,他这会若是真的动了,等着他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惨状可能比廊下那个手脚弯曲成诡异弧度的伙计不遑多让。
袁大掌柜全身僵木,兀自磕着,额下的地面很快便被鲜血浸的暗红斑驳。
青年端起热茶浅浅呷了一口,对此置若罔闻。
也许是察觉出了青年对于卖惨示弱提不起兴趣,袁掌柜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傅爷,真不是我不愿意签这合同,是我原与萧家早就定下了长期合作的协议,若他那边不同意,我签下这个字等同于背信弃义,日后我这宏济堂的生意便没法做了。”
“呵。”
站在青年身侧的英俊男子闻言冷笑一声:“袁掌柜,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会拿萧家出来挡枪,不太合适吧。”
“您误会了深哥,这回我真没有撒谎,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查,若是有半点对不上,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为了让傅深和青年信任自己,袁大掌柜不惜举手发毒誓。
他心里想的是,把眼前之人的主要注意力先转到萧家,自己可以趁机喘口气,同时增添实力,待青年与萧家斗得两败俱伤,他再伺机而动,将两方一起拿下,坐收渔翁之利。
傅云辞闻言丹凤眼微眯,乌漆色的瞳仁间闪烁着几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随后他放下长腿,慢条斯理地收起簪子,声音不温不火,似乎盈满了笑意:“这么说来,我若想买下宏济堂,得先去寻萧家咯?”
“是的,傅爷英明。”
袁大掌柜见他上了钩,瞬间喜笑颜开,连疼痛都忘了。
蠢货,他心中鄙夷,这都信,真是白长了那么一张脸,中看不中用。
傅云辞喜怒不辨地低笑一声,音质如玉石撞击般好听,却又透着一股子瘆人的阴冷。
袁大掌柜被他笑得后背冷汗潺潺,浑身血液好似掺了冰渣般直往心脏灌,冻得他手足生寒,莫名的濒死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忽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傅云辞抬眸风轻云淡地朝身侧之人使了个眼神。
傅深点头应下,而后便有人上前粗鲁地扯开了他的四肢,强行将他固定在了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圆形转盘上。
“不要,我错了,傅爷,求你不要杀我。”
袁大掌柜惊恐地瞪大眼睛,疯狂扭动着身子,试图挣扎。
傅云辞薄唇微勾,他本就长得精致漂亮,这一笑,当真如终年积雪的高山上傲然绽放的雪莲,矜贵优雅,冷到彻骨,不带半丝人情味。
他说:“我不杀你,十枪,你要是能活下来,那,再另说。”
“不……”
袁大掌柜还想替自己求一线生机,傅深面无表情地扯过一侧的小窗帘塞到了他嘴里。
“我枪法不太好,袁掌柜切记莫要乱动才好。”傅云辞接过傅深递过来的枪,慢条斯理地上膛,准心在其膝盖位置停留了一会似乎觉得不太合适,于是转到了他的手臂,仍是不满意,最后缓缓移到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