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嘉芙非要对傅云辞冷嘲热讽。而是她一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欺骗和利用,想起他的算计,他的步步为营,佛口蛇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论武力,谢嘉芙不是傅云辞的对手,论实力两人之间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目前而言,她唯一能从傅云辞那讨到点便宜的,只有这张嘴附带的毒舌技能。
现今对方把话柄都递过来了,谢嘉芙自然得抓住机会狠狠怼他两句,哪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谢嘉芙的话堪比诛心之言一句比一句难听,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浸饱了辣椒水的钢针直往傅云辞肺管子上戳。
人非神仙,有七情六欲,要说不在意不痛,定然是不可能的。
但傅云辞的性格属于那种心底波动越大,面上展现的就越是沉静淡然,不急不躁。
“错了。”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轻言细语地驳回谢嘉芙的话,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牢她的眼睛,平静而郑重地答道:“因为我觉得其他人更配不上你。”
你在我心中高贵如天山雪莲,干净如天池圣水,可望不可及。
所以我努力提高自己的声望,地位,身份等,好让自己能有足够的资格和资本够得到你。
许是心有灵犀。
明明傅云辞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谢嘉芙却通过他的眼睛奇迹般地意会到了。
她微微抿唇,一时说不准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总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不,谢嘉芙你清醒一点!
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心软了,谢嘉芙猛地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以血泪一般的经历过往重重告诫自己不要轻信傅云辞。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傅云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骗得你差点家破人亡,你长点记性,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忽悠了!
“我……”
谢嘉芙原想怼回去,说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不需要你来给予我肯定,更不想听你拿那些酸不拉几的话来膈应我。
话到了嘴边,忽而想到眼下正是送上门来的最佳情绪转折机会。
不抓住机会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仅韵神思考了半分钟,谢嘉芙便果断做出了取舍。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什么也没说,心绪复杂地垂下眼睑避开傅云辞的目光,别别扭扭地转移了话题。
谢嘉芙的想法很简单,就着傅云辞的话给情绪,既合乎情又顺着礼,没那么容易露破绽。
少女语气听上去犹显生硬冷漠,可那漠然里又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好久没被谢嘉芙这样和颜悦色的对待,傅云辞心尖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受宠若惊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声音低沉嘶哑:“你先试试水温合不合适。”
说着,傅云辞试探性地握上了谢嘉芙纤细白嫩、骨肉匀称的脚踝,并悄然抬眼观察她的神情和反应。
对于他的触碰少女只是微蹙着细眉略微往后抽了抽腿,并未表露出强烈的厌恶情绪。
福宝没想象中的那么憎恶他!
这个认知仿若一针强心剂注入傅云辞心尖,他心脏倏地紧缩,旋即舒张,接着犹如擂鼓似的激烈鼓动起来。
怀着雀跃又忐忑的心情,傅云辞开始给谢嘉芙洗脚按摩。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处处透露着紧张和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合谢嘉芙心意她一改此刻的温和柔情又变回之前一见到他就不胜其烦,深恶痛绝的模样。
傅云辞的体贴,无微不至,谢嘉芙看在眼里感动……浮现在脸上,至于心底嘛,不仅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想笑。
谢嘉芙从来不是那种没了爱情没法活的人,她很清楚她和傅云辞之间的隔阂就像东非大裂谷一样深不见底,难以跨越。
不是单纯对她好就能消除的。
“福宝,你刚才为何突然说让我关心其他人?”
感觉到谢嘉芙的心情没刚才那么糟糕了,傅云辞才拐弯抹角地把话引到正题上:“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还是看到了什么?”
谢嘉芙沉默俄顷,方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看到什么?”
“我觉得看不到什么。”
傅云辞的语气乍一听风轻云淡,没什么份量,实际上斩钉截铁到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他别的方面不敢包票,然在感情忠诚度这一点上,他是实打实地问心无愧。
谢嘉芙听后却是嘲弄一笑,阴阳怪气地道:“你当然看不到,因为你心盲眼瞎,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就算我百年以后化作黄土一抔,你也能一眼认出我来,可今天傍晚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嗯?
傅云辞按揉的手略微一顿,显然被谢嘉芙不按常理出牌的答案打了个措手不及,怔了一两秒才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了不得的秘密一样惊讶而迟疑地问:“福宝的意思是,今天那个摘花的小丫头是你?”
“原来傅爷注意到了啊。”
谢嘉芙笑眯眯地,意有所指地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我还以为傅爷的心神都被花园里姿态各异,颜色绚烂的花骨朵们吸引去了呢。”
“我眼里只有那一捧芙蓉。”
傅云辞拿过放在床边的毛巾给谢嘉芙擦干净脚,一边熟练地帮她穿袜子一边道:“福宝若想惩罚我随便用什么理由都成,唯独这一项,我不愿意。”
“若我偏偏就想把这个屎盆子扣你头上呢?”
谢嘉芙樱唇浅勾,笑意不达眼底。
傅云辞也笑,笑容清和温润,若春风拂柳,纯良无害到足以杀人。
他说:“如果那样能让福宝开心,能缓解你对我的怨愤,厌恶,憎恨,那我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