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悉听尊便,让傅云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晚,他被谢嘉芙赶去盥洗室洗了一晚上的衣服。
照理说嘉乐阁里专门配有给谢嘉芙洗衣服的女佣,应该是不存在脏衣服的。
但是嘛有句话说得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条件这玩意是人创造的,没有困难那就挥起锄头造一个。
本着‘助人为乐,与人为善’的良好品德,谢嘉芙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衣服全部翻了出来。
什么新的、旧的、穿过的、没穿过的,甚至是穿腻了不打算要了的……若不是时间太晚了怕打扰傅云暖,谢嘉芙还有想法去她那弄些不要了的衣服过来给傅云辞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傅云辞心理阴暗,偏执毒辣,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唯独在谢嘉芙这是个一言九鼎的主。
既然答应了随她处置,今晚就算彻夜不眠把手洗断了洗融了,也会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接下来的一整晚,傅云辞坐在盥洗室内的小板凳上不间断地洗了十来个小时的衣服。
盥洗室内空间不算逼仄,但由于傅云辞太高腿太长,而板凳又太矮太小他施展不开,从而显得坐姿十分的委屈别扭。
活该,狼心狗肺的狗男人!
躺在床上看书的谢嘉芙发自内心地乐出了声。
有仇不报非君子。
等着吧,这还只是刚开始。
……
待到傅云辞洗完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衣服再提出去晾好,天际边已经露出了丝丝鱼肚白。
万籁俱寂,粉嫩嫩的公主床上谢嘉芙抱着被子蜷缩着身子睡得正熟。
少女睡颜恬静乖巧,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傅云辞黑眸沁出些许笑意,捶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酸痛的背走到床边坐下,打算帮她调整一下睡姿。
哪知手刚触到她肩膀,少女忽而睁开了眼睛,那双如清泉般清澈晶莹的小鹿眼里闪烁着惊惧,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是我福宝。”
傅云辞懊恼地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连忙柔声安抚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这个姿势容易落枕,想给你调一下。”
“谢谢。”
谢嘉芙并不稀罕这点小恩小惠,碍于接下来的计划她还是给予了迎合,答完她看了眼关闭的盥洗室,又问:“你衣服洗完了?”
“嗯,福宝要不要去验收一下?”
“验收就不用了。”
谢嘉芙不是很感兴趣地摇摇头,摸摸肚子半是随性半是暗示地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
小姑娘重新依赖起了自己,傅云辞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他宠溺地揉揉少女乌黑的长发,耐心询问。
“嗯……”
谢嘉芙潇洒地把难题抛给了傅云辞:“随便吧。”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机会往死里折磨傅云辞。
flag立下了自然得执行到位。
十分钟左右,傅云辞端着面回来,被谢嘉芙以大早上的不想吃面条为借口拒了,傅云辞二话不说转身回厨房熬了碗粥来,谢嘉芙尝了一口旋即嫌弃地放下,表示太淡了,傅云辞依言往里添了盐,她又说太咸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回,等到天光大亮,谢嘉芙才勉强接受了豆浆、油条这个早餐组合。
“明儿早上给你做豆腐脑。”
见谢嘉芙看上去不是很满意,傅云辞满怀愧疚地哄她。
谢嘉芙文雅地喝了口豆浆,只说明早再看,没给确切答复。
做豆腐脑是个费时间的体力活,半夜起来忙活才有意思。
谢嘉芙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殊不知她眼珠子一转,傅云辞就能猜到她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过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幸福满足。
他明白他做的那些事败德辱行,令人不齿。因此,只要他的小姑娘肯搭理他,就是把他的自尊、脸面统统踩在脚下践踏,他都甘之如饴。
……
早上八点多,傅深跟往常一样过来叫傅云辞去前院开会。一踏入院门,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顶着花瓶和炎炎烈日站在花园中央,似乎是在罚站。
嚯,大清早的还挺热闹。
起初傅深以为那是个做错事的佣人,看热闹似的感叹了一句没有过多在意,等他走近定睛一瞧才发现竟然是傅云辞。
“这……什么情况?”
傅深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朝旁边的警卫投去询问的目光。
警卫想了想,比较委婉地答道:“听说好像是爷惹夫人不高兴了,夫人一气之下惩罚爷顶花瓶反思。”
嗯,这样解释的话,眼前的一切就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他们家爷唯有夫人治得住!
傅深正感慨,坐在凉亭歇凉喝茶的谢嘉芙眼尖地看到了他,遂朝他招招手:“傅深,过来。”
“哎,来了。”傅深高声应下,小跑着去到她身边,清秀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狗腿地问道:“夫人,您有事吩咐?”
“没,我看你站在那特无助,所以叫你进来凑凑热闹。”
谢嘉芙笑容贼兮兮的,看上去不怀好意。
凑什么热闹……呢?
答案很明显,就是站在顶着插满芙蓉花的花瓶站在太阳底下悔过的傅云辞。
暗地里看领导笑话,和当着领导的面参观他出糗,二者之间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后者容易被对方记恨,从而产生生命危险。
傅深顿觉口干舌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夫人,其实我是来叫少爷去开例会的,您看要不……?”
“开会确实不能耽误。”
谢嘉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就在这开?”
把人全叫进来,傅云辞面子里子都得丢光。
“……这,不太好吧。”傅深垮着张脸,为难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嘉芙双腿交叠搭在一起,脚尖一翘一翘地,优哉游哉地吃了颗青提,朝傅云辞努努嘴,道:“那你去问问他好咯。”
“哎,多谢夫人。”
傅深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傅云辞身旁,把事情经过简洁明了地给他讲述了一遍。
傅云辞听完勾唇清浅一笑,淡然道:“就照夫人说的做,把人叫进来在这开。”
既然小姑娘想看他在下属面前出糗的样子,那他便满足她。
青年通身气派,神态从容自若,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子优雅矜贵,即便顶着花瓶也不露丝毫局促狼狈,傅深了解傅云辞的性格,一旦做下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再劝也是白费口舌与力气。
“是。”
傅深立正挺直腰板朝傅云辞敬了个礼,然后出了门。
没一会,他领着一行三十几个人步伐整齐,井然有序地回来了。
那些个副官、队长一进门看到花园里头顶花瓶,长身玉立,姿容清雅的青年惊得微张着嘴,眼珠子睁得溜圆,就差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关于傅云辞是个妻管严的传闻他们没少听说。
在他们的认知里,传言这玩意大部分时候是夸大事实的存在,最多信一半。所以对妻管严的传闻一直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今日一见,才明白什么叫“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