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着宫女端出来的血水，眼泪再也止不住，圣人见状走上前来，朝着赵树程道：“赵爱卿，先带她们去休息会儿吧，这里还要等一会儿呢。”
露月坚持不肯走，“圣人明鉴，我姐姐还在里面不知生死，圣人不打算惩治害我姐姐的人吗？还让我们离开，我们若是走了，谁替我姐姐出头？”
圣人颇为好笑地看着露月，赵树程也连忙走过来，拉着露月，“小八，你在胡说什么？快向圣人赔罪。”
“她叫小八？”
赵树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露月的名字，他一向不怎么关心庶出，哪里记得住露月的名字。
“臣女叫赵露月。”
“朕记下了，赵露月。你姐姐会没事的。”
许是圣人说的太过诚恳，露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任由赵树程拉她离开。
“小八，下次可不许那么冲动了。”
露月问：“五哥哥，我大姐姐会好起来吗？她流了那么多血，我要是不为她争一争，是不是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赵树程叹了口气，“便是你不争，世子爷也会争的，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轻轻放过呢？”
涂月没有怀孕这件事，只有圣人与暮冬知道。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偏殿的宫女都是暗卫假装的。
便是事后惠王反应过来去查，都没有地方可以查。
曾一木终于来了，进去偏殿一会儿，又出来向圣人复命。
“世子妃方才似是被人打了一掌，孩子还未满三个月，胎气未稳，保不住了。”
旁边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着方才的场景，言语里提到了惠王和涂月。
“我就说世子妃不可能自己摔倒嘛！”
“刚才我就看到世子妃拼命地抓着惠王殿下呢，会不会是那个时候惠王殿下……”
“我还听说世子爷自从去了封地以后，惠王的人便一直弹劾世子爷，别是梁子早就结下了吧。”
“世子妃也太可怜了吧，男人之间的事，却拿女人出气。”
惠王冷眼扫过，深知自己中计，连忙跪到圣人跟前。
“圣人，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打她。”
圣人皱着眉道：“惠王叔，你说世子妃陷害你做什么？”
惠王扁了扁嘴，“这……微臣不知。”
圣人没好气道：“你不知道？他们成婚也有半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就为了陷害你！”
惠王梗着脖子，“微臣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是世子妃的孩子不是垏儿的。”
本就没走远的露月，听到曾太医来了，直接摆脱树程的桎梏，没想到在这里又听到惠王这么冤枉涂月。
露月忍无可忍，再次冲到圣人跟前，也学着惠王的样子跪在圣人脚边。
“圣人不可听信惠王的说辞！我姐姐最守规矩了，这点圣人也是知道的。我姐姐与姐夫自从成婚以来，连红过脸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惠王殿下说的那般？”
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露月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欺负她的家人。
露月擦了擦眼泪，指着惠王喝道：“惠王殿下口中留德！这样平白无故污蔑女子清白，不怕遭报应吗？”
“朕知道。”圣人朝着露月伸手，露月也不敢真的放上去，自己用手撑着站了起来。
“多谢圣人。”
露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婉拒了圣人伸出的手。圣人也不生气，将手背在身后，温和地看着露月笑着。
那边张氏听说了涂月的孩子没了，更受打击，当场昏了过去。
这真是最糟糕的宴会，不过涂月这会儿清闲不少，还白得一假期，年后还能多留一月再回湘州。
这事还不能透露给张氏知道，过了年张氏去王府看涂月，每次都是泪眼汪汪的。涂月也不好劝，只好叮嘱露月与赵博林，没事多劝劝张氏。
露月也是红着眼圈，涂月是哄完了大的，哄小的。
年假一过，朝堂上弹劾惠王的越来越多，在圣人的授意下，越来越多的惠王党站出来做什么污点证人。公开指出惠王贪污受贿，还有往来账册为证。
别的都还好说，顶多是推出一些小虾米顶罪而已。只有一条是圣人要求严查的，中秋前后，惠王支出大笔银两，涉嫌买凶杀人。苦主正是唐王世子李垏，惠王开始在朝堂演起来了。
一问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
“什么杀人？我哪里敢杀人？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暮冬一听这事被抖落出来，也跟着在朝堂上哭，说自己真的差点死掉，就连他的妻子都惨遭毒手，现如今肩膀上还留有箭伤。若非幸运，这会儿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众人又联想到除夕夜宴那天，惠王也是打了世子妃，害的这小两口丢了孩子。
一时间朝廷的风向变了，惠王党羽人心散了。墙头草到处都是，靠谁不是靠啊？没有人会跟着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主君做事。
暮冬现在是一下朝就立刻回家看媳妇，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今天惠王世子把他拦在半路，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不过暮冬被他拦着，心情也不好。
“有事？”
“那些事，是真的吗？”
暮冬讥讽道：“我有必要栽赃你父王？用我的命？我夫人的命？还是用我孩子的命？”
惠王世子完全不能相信，平时慈爱的父亲会做出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暮冬，我真不知道。”
暮冬啧啧两声，“关我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惠王叔那么做，早就把咱们两家的亲情一刀斩断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暮冬可没觉得他们之间有多少亲情。从小到大受到的冷眼太多太多了，在寒冷中，对他伸出双手的人是圣人和涂月，别的人都是等他得势了再来锦上添花。
可笑，锦上添花就算了，他不需要。只要他清楚地记住谁对他好就行了。
“堂兄，你现在这副表情是想表达什么吗？愧疚？还是觉得我就应该死？”
惠王世子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