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露月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在今晚发生大的转变。
凡是皇宫里的宴会，涂月都会提前吃些东西再去。毕竟到了地方还有一场大戏要演，好巧不巧，她今日小日子来了，等会装起流产来，也能借着痛经的力，演的像一些。
玉茗又给涂月上了一次妆，才勉强让她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暮冬心疼地握着她的手，“你上次的止疼药呢？不然咱们就吃一粒。”
涂月撅着嘴，“吃了还怎么演的像啊。我可忍不了太久，咱们最好快点解决。”
一回生，二回熟。
这是涂月第二次参加宫中宴会，一进来也不敢去找张氏和露月说话，生怕自己露馅，眼睛四处打量着，找一找惠王的位置。
圣人早就有了安排，跟着涂月的嬷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用力一推旁边的宫女，宫女手中的托盘便掉了下来。上面的茶壶直接倒在涂月的裙子上面，宫女连忙跪在地上。
涂月摆了摆手，“罢了，你起来吧，劳烦嬷嬷带我去换件衣服。”
等到了换衣服的地方，那嬷嬷才敢把东西拿出来。
“世子妃当心些，这东西特别容易破。”
涂月把它系在腰间，绳子留得长一些，正好卡在双腿中间的位置。嬷嬷这才把衣服递给涂月，轻轻地为她穿衣，生怕自己的粗手，碰烂了那血袋。
换好衣服后，张氏便着急地朝涂月走来，问：“怎么回事？”
“小事情，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壶而已，母亲快些回去吧。”
安抚好张氏，涂月朝着暮冬眨了眨眼睛。暮冬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引着她去同惠王说话。
“这是惠王叔，你从前一直说，我没有带你认一遍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全都带你认识一遍。”
惠王也觉得奇怪，平时暮冬哪里找过他啊，他们的关系一般，而且自己在湘州做的事情，暮冬还没查出来吗？
惠王狐疑地盯着暮冬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便当他什么都没查到，笑呵呵地同暮冬说话。
“你小子可真是子侄辈里最争气的一个，不像我家那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磨胭脂。”
暮冬笑道：“堂兄与堂嫂恩爱，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涂月挠了挠暮冬的手心，暮冬连忙让出位置给涂月。
“见过惠王叔。”涂月屈了屈膝。
“听闻侄媳妇有了身孕，弄这些虚礼做什么？当心自己腹中的孩子。”
圣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了涂月已经接近惠王，便命人去叫暮冬。
“世子爷，圣人有请。”
惠王忙说：“你还不快去。”
暮冬拱了拱手，“还请惠王叔帮我照顾一下涂月，她胆子小。”
惠王一口应下，只是没想到暮冬刚走，涂月就冷着脸，小声与惠王说话。
“惠王叔很失望吧，我与阿垏都没有死。”
惠王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哪里会被涂月吓到。
“侄媳妇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涂月知道他不会承认，便又靠近两步。
“惠王叔在湘州做的那些事，我们都收集好了证据，便是钱知县和刘知府全都招了干干净净，还有与惠王叔往来的信件呢。”
“侄媳妇还未睡醒吧？”
涂月见他不信，便问：“惠王叔不会做噩梦吗？从慈幼院抽银子，害的那些无辜的孩子们，连饭都吃不饱，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曾见过他们喊饿？”
“他人饿不饿，与我何干？”
涂月冷笑两声，“自然与您无关了，毕竟那些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不知道堂兄与堂嫂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涂月记得堂嫂是京城里最和善的，经常去寺庙布施斋饭。涂月等下把这件事告诉堂嫂听听，不知道堂嫂会不会做噩梦呢？”
惠王抓着涂月的手腕，“你威胁本王？”
涂月继续微笑着，“涂月不敢，只是推己及人。涂月自己是个孕妇，听闻堂嫂也是孕妇，一定和涂月一样，对那些可怜的孩子充满了歉疚感。”
惠王这个儿媳妇是他儿子自己求来的，若是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差错，父子间势必要生出嫌隙的。从前他就不赞同儿子自己选的妻子，娶妻娶贤，太过恩爱的夫妻，男人会失了斗志。
“惠王叔想好了吗？是就此收手，还是等涂月把东西呈给圣人，再告知堂兄和堂嫂？”
惠王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命，侄媳妇自己当心些吧。”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威胁，涂月趁机也抓住他的衣袖，“惠王叔说什么？涂月可不敢。”
惠王不理解为何这个侄媳妇这么大胆，抓着自己衣袖做什么，然后就看到涂月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向后倒去，似是被人打了一掌。
“世子妃！”
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涂月倒地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准备，直接闭眼往后倒的。血袋破了，里头的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有血！”
涂月痛经痛到不行，方才又强忍着一直刺激惠王，现在终于完成任务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暮冬与圣人都跑了过来，虽然知道涂月是演的流产，但是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是把暮冬吓了一跳。
“去偏殿，传曾一木来！”
涂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奄奄的，靠在暮冬肩膀上。
“早知道我就吃一粒药了。”
偏殿没有别人，为了避免惠王起疑，宫女们还是把准备好的血水端了出去。玉茗又帮着涂月卸了妆，她现在脸色惨白，看起来倒还真的有些像流产的样子。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喊疼啊？可是我实在太疼了，没力气喊了。”
说着，涂月又吐了起来。她现在不只是肚子疼，还头疼，就连手也开始麻了起来。
“腿，我的腿抽筋了。”
暮冬连忙上手给她揉腿，看着她吐，心疼的不行。
“曾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外头的人听到暮冬的喊声，只当是涂月的情况很不好，尤其是张氏，紧张的手帕都拧到一起了。
露月也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保佑大姐姐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