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0
新身份
“这雨看上去是金色的。”瑞文娜靠在软枕上盯着窗外的大雨，这场雨正好在她们赶到车队时才下。
她直起身子，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打在手掌上，这些淡金色的水珠滴在手上和普通的雨水没有区别。
“假如这是在一百年前颜色会更明显，”薇诺拉在行驶平稳的马车里调配着魔法药水，“你的眼睛很敏锐。”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瑞文娜，瑞文娜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暗示，“你是认为我和亚伯特呆久了我们之间的正向反应使我身上的魔法天赋越来越强。”
“没有错，你可比我要走运，尤金他空有血统魔法天赋倒是不强。”薇诺拉将一瓶银色的液体倒在碗中。“他其实很乏味，我猜亚伯特对你很热情。”
瑞文娜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的脑子里面总是在想这些事情。尤金这个人很适合你，他很温柔。”
“你又不是孩子了。这种话有什么不能说的，怕是没有见过世面”薇诺拉一脸鄙夷的看着瑞文娜，“我猜你现在还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提起尤金她会岔开话题，不是出于厌恶，瑞文娜觉察出来，她只是怕思念。
“你想知道些什么？”瑞文娜直起身子，她伸着懒腰，“我的记忆并不完整，毕竟我和亚伯特不一样，我是死后转世的，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不是一个人。”
“那你是怎么看她和亚伯特之间的关系，”薇诺拉好奇的问，她的重点一下子落在了其他地方，“虽然这个问题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我还是要提出，毕竟要是这个问题给你的情绪稳定性造成破坏你会在比赛中丢掉性命。”
瑞文娜不喜欢薇诺拉看似直白实则纠结别扭的性子，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问些带着攻击性的话，例如在一个月前她问自己的叔叔亨利为什么要跟着去打仗，肥胖不会给你带来虚弱吗？
亨利的脸都绿了，他强忍自己的怒火努力不去抽自己的侄女，一边的亚伯特则一直在尽量为他们打圆场，结果薇诺拉来了一句，你小时候听说不招父亲喜欢，是不是也是因为外表。我们这些身上流淌着神族血脉的人外表总是要优于普通人。可你们都有不符合标准的时候。
瑞文文看着薇诺拉，她脸上的表情很像让人抽她，但瑞文娜忍住了，“你教我要学会提问，可你自己却没有礼貌。”
薇诺拉才不理会瑞文娜的讽刺和怒气，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带着挑衅意味，“我只是问问你们干嘛这么生气。”
瑞文娜平和的回答，“我不在意亚伯特先爱上前世的我，我认为爱情是一次次爱上崭新的对方，他爱我的那一部分我一直保持着，这是命运给我们相爱的契机。”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瑞文娜脸上扬起笑意，她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流淌。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薇诺拉摇晃着药水，“他爱上素未谋面的女孩，你在前世也爱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年。”
瑞文娜看着马车外金色的雨，她慵懒的靠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我其实知道为什么，但我现在无法将其呈逻辑的说出，一开始也许是因为血统上的吸引，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在历史中家族联姻少有幸福的，书本上总是在润色我们这个阶级的爱情，但实际上，相互吸引是罕见，婚姻的不幸是常态，我们的快乐往往在责任上。”
“你信任亚伯特。”薇诺拉说，“他也信任你吗？”
瑞文娜点点头，“我和他虽然认识一年多，但我们在时空中穿行，我想，这可能加深了我们之间的羁绊，我不会爱上其他人，因为我将我的爱情全部送给了他，我知道他也是，这种问题我们早就谈论过。”
“你最在意的是什么，”薇诺拉将一颗白色的魔法石放在碗中，“爱情还是你的责任。”
“亚伯特在意我，我在意他，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的使命。”瑞文娜的直视着薇诺拉，“我是颠覆神权的教皇，一位伟大的女性，我会青史留名。”
*
帕拉尔草原的雨是金色的眼泪。
一辆白色的马车安静的行驶在绿色的原野上，天空是灰蓝。
*
“你会得偿所愿。”薇诺拉说着，她将调配好的魔法药水倒进了碗中，“而我会帮助你。”
瑞文娜看着薇诺拉的脸，她看上去很悲伤，又一次她露出了那种叫人不解的失落，“我同样不会让你失望。”
“我的学生，你出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一次的没有。”薇诺拉说着，她坐到了瑞文娜身边，她示意让瑞文娜趴在她身上，她要给瑞文娜染发。
“银色的头发，就像曼克司提家族一样。”瑞文娜趴在薇诺拉的腿上，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安静的小猫。
“这种药水可以持续很久，即便是在魔法试炼中你也不会暴露自己的金色头发。”薇诺拉一边说一边给拨弄着瑞文娜干净清爽的长发。
“你什么的会，真好，我和亚伯特总是弄不到位，我们当时隔几天就要重新来一次，”瑞文娜闭起眼，“你在担心我，对吗，薇诺拉我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我有我的想法，这是你此前给予我的力量。”
瑞文娜闻着魔法药水的香味，安静的说，她不在意薇诺拉的不礼貌，因为她明白那是因为她在害怕，薇诺拉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她太恐惧了。
“对不起。”瑞文娜听见薇诺拉在她身边轻声的说道。
“我不在意你的提问，现在不在意的。”瑞文娜回答。
“不是这个。”她说。
“那是因为什么？”瑞文娜问。
“为了我扔下你离开的事情，当时我要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薇诺拉的语气充满了愧疚，“我要是离开，你也会受到威胁，我的叔叔，当时他，不过不是亨利，是艾文斯，现在我们家族的统治者，他要赶尽杀绝。当时我需要帮亨利叔叔，他可以保下你。”
瑞文娜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抓着薇诺拉的衣服。
“所以我必须回去。”薇诺拉说。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瑞文娜问，她的声音很平和温柔。
“是，是有关我们家族秘密的，你知道告诉你的那个秘密。当时我们家族当中有人被杀害，被神杀死，强大恐怖的魔法，是蒙德泽尔。”
瑞文娜睁开眼睛，她一脸惊讶，“他要报复自己的后代。”
“是的，我们要保护这个家族，这是亨利叔叔的责任，他不必成为国王，但他是被选定的保护者，我们需要你和亚伯特的力量，打赢不可避免的战争。”
瑞文娜心跳得很快，她担心的事情看来有很大可能会发生。
“假如真的要和神明一战，你的祖先一定要站在我们这一边。”
瑞文娜斩钉截铁的说。
*
直到黄昏马车才终于驶入小镇。
瑞文娜此时已经换了新的身份。她是桑妮斯，代表圣迪丝家族去圣城从事神职工作。桑尼斯的家族在三代之内和曼克司提家族有过联姻，现任的家主菲特男爵是现任法蒂教皇爱德华的远方表弟，瑞文娜假扮的桑尼斯小姐并不是直系亲属，但由于她的天赋远胜于家族中其他子嗣，她在五岁的时候被男爵收养，定为继承人之一，从小接受训练。高强度的训练一方面提升了她的能力一方面又促成她的叛逆，桑尼斯小姐虽然自小在神学院接受教育，但她一点也不爱她的命定职业，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工作是法蒂大陆兴起不到三十年的银行生意，她对金钱的兴趣大于去眼睛早就逝去的神明。
“我对淘汰之物没有丝毫的兴趣。”瑞文娜记得在夜间接见桑尼斯小姐的时候，她那双漂亮眼睛流露出对神职的不屑，傲慢又理智的少女令瑞文娜印象深刻。
“你拿走我的身份，我接受你的礼物。”她说。
星辰王朝给这位年轻的野心家开出一个好价码。瑞文娜利用她的身份安静的潜入圣城，真正的桑尼斯小姐远赴东望之地跟从瑞文娜的堂兄在最大的行会工作。
“如果你们胜利不要动我的家人，如果你们失败，我没有和你们做过交易。”桑尼斯小姐平静的说。
瑞文娜答应了她的条件。
在魔法药水的帮助下，瑞文娜复刻了桑尼斯小姐的面容。
现在的瑞文娜一头暖银的卷发，面容精致五官锐利，一双淡紫的眸子冷如寒冰，美丽充满威严。
瑞文娜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笑出了声。
“她很美丽，但没有温度，可我喜欢她的脸。”瑞文娜摸着眉骨，“三百年前的瑞文娜脸上就带着这种孤傲感。”
“这叫人难以接近，太圣洁了。”薇诺拉得意的说，“我的易容术在法蒂大陆上可谓是天下第一。”
“时效有多长。”瑞文娜问。
“半年，足够我们取得胜利。”薇诺拉道，“这半年你要足够的努力，要是运气好我们可以提前占领圣城。不必动用武力。”
“我们要小心，非常的谨慎。”她补充道。
瑞文娜说，“是要格外的小心，我也会让我的堂兄留意真正的桑尼斯小姐，我们的朋友了解这位高贵的神学生，但我们并不了解。”
薇诺拉拍拍瑞文娜的肩膀，“除了你的堂兄我还给她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瑞文娜问是什么礼物。
“一个男人，她喜欢的类型，我花了大价钱从她最常去的酒馆买来的，这位绅士是安卡的人。”薇诺拉笑起来。
瑞文娜注意到她脸上可爱的酒窝。
“你可真是厉害我的老师。”瑞文娜摇摇头。
她们聆听着草原上的雨。
沉默良久之后，瑞文娜开口，“薇诺拉。”
“嗯？”
“很高兴和你在一起。”说着她靠在了薇诺拉的身上。就像过去那样，温馨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