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孤寡老人，聋老太觉得自己理解许多鱼的苦心。
只得道：“你这样做也对，好心准有好报的。”
许多鱼笑了笑，开她玩笑：“还是芳华老宝贝懂我。”
“去你的！”聋老太嗔怪他，作势要打。
许多鱼也不闪躲，任由她的手轻轻落在了自己脖子上。
饭后。
许多鱼离开大院，出门坐公车。
路过供销社，他买了些奶糖。
老袁比许多鱼小一岁，有五个子女。
最小的是个儿子，也就是那个副厂长。
他虽然不跟父母一起住，但孩子舍给了老袁照看。
所以这糖是买给孩子的。
给老袁准备的是五盒鱼罐头和两罐麦乳精。
鱼罐头不怎么值钱，麦乳精是好东西。
老人孩子都得给他想到了，人情世故嘛。
到老朋友袁生水家，一辆车还到不了，先坐8站换乘，再坐9站才到。
这样到了老袁家时已经是9点半。
敲敲门后，是袁生水开的门。
一见老友，他分外欢喜：“老许！快进来快进来！”
迎接他进去后，老袁才注意到他提了一些东西，立刻拉下脸来。
“来看我，还拿东西做什么？”
许多鱼笑笑：“我找你喝两壶，总不能两手晃膀子来吧？”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老袁的老伴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出来了。
热情打招呼：“老许哥，你都有段日子没来了，我跟老袁昨天还念叨你呢！”
“所以人经不起念叨，我这不就来了吗？”
许多鱼笑着抓出一大把奶糖，照顾小胖孩：“来，乖乖，爷爷给糖吃。”
小孩便高兴地接过糖，鞠躬谢道：“谢谢爷爷。”
“嘿，这小家伙，真懂礼貌。我记得上次见他时，他才这么高。”
许多鱼边说边比划了一下。
他上次来，是一年多前了。
“今年能上幼儿园了吧？”许多鱼问。
老袁的夫人看了一眼老袁，笑道：“老袁不舍得孩子上学，不然去年秋后就送去了。”
这时候，小孩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奶奶，走啦。”
她便对许多鱼道：“老哥哥，你先和老袁聊着，我领孩子去公园玩。你中午一定留下吃饭哈，咱好好聊聊。”
“成，你快去吧。”许多鱼道。
待老袁的老伴领着孩子出了门，老袁给许多鱼添了杯茶水。
问起最近他的身体怎么样，生活好不好什么的。
聊着聊着，又回忆起了往事。
说到过去的事，老袁的心头绕不过一个人。
他忽然一脸伤感说道：“我昨晚梦到邵芸了。”
邵芸...这个名字令许多鱼心头一疼。
一个鹅蛋脸、杏眼、小巧鼻子、樱桃小口的女子容颜便浮现出来。
那是，那些年他们一起喜欢的女孩...
关于这个姑娘，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老袁和许多鱼，和这姑娘，都是住一个大杂院的邻居。
邵姑娘是个大姐大，整天领着他们“为非作歹”。
后来邵父做买卖挣了点钱，送她上了女子学校。
邵芸便一改假小子作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即便是假期回来，她也不再带着他们乱跑乱野。
被学校开拓了视野的她告诫他们应该多看书，甚至“读书救国”。
那姑娘的思想觉悟一直高他们一头，也影响了他俩。
许多鱼和袁生水都“洗心革面”，上了新式学校。
两人暗暗喜欢了那个“大姐大”好多年。
谁都没想到没说破的情愫会永远都没能说出口。
某次反对列强的学生运动中，邵芸被开枪射杀，惨死在街头...
......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和你应该子孙满堂了吧？”老袁忽然说道。
许多鱼嘴唇抖了抖，几滴老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不是为他自己，是为原主哭的。
这是原主单身一辈子的原因。
不熟悉的人问起他，他口中说的“老伴”向来都是指的邵芸。
但老袁这话说的也不对，许多鱼根本就没开口表白过。
只是他以为许多鱼跟邵芸谈过恋爱。
“半辈子前的事了，提这个干嘛...”许多鱼叹了口气。
老袁也挤出几滴泪水，心里挺难过的。
那毕竟也是她忘不掉的姑娘啊。
“老许，你说实话，经济上没有困难吧，有困难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他定了定神，忽然问道。
许多鱼抹了两把泪，连忙摆手：“没有困难，我过得挺好的。”
老袁又问：“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你这老头，好好的非要惹我哭...许多鱼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点点头，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想来城里工作，我想让你家建设给介绍到他厂里去。”
老袁都没问具体是什么人，一口答应：“行啊，没问题，等建设来了，我跟他说。”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许多鱼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忽然响起敲门声。
袁生水去开门，发现是儿子袁建设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间有空回来，不在厂里吗？”
袁建设是个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国字脸，浓眉大眼。
他手里拿着提包，说：“昨晚回来我落下点东西在您这了，这不回来拿吗？”
袁生水边点头，边让开了门，高兴说道：“你回来的正好，你许大爷来了，有点事找你。”
进了门，袁建设看到许多鱼，连忙打招呼：“大爷，昨天我爸还念叨您呢，今天你就来了，您哥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客套过后，袁建设问许多鱼具体是什么事。
许多鱼便将事情说了一下。
袁建设皱了皱眉，稍稍沉默，那一瞬间极有上位者的气质。
“具体是您什么亲戚？”
袁生水一听不乐意了，训斥他：“你大爷的关系你管那么多，不是特别亲近的能让你办吗？”
“不是，爸，我不是那意思。”
袁建设笑笑，又对许多鱼说：“是这样的，我得大概了解下情况，您介绍的这人和您有亲属关系吗？”
他又解释道：“如果是亲属关系，咱们会区别对待一下，您懂我的意思。”
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许多鱼想了想，若是好点的工作岗位，秦京茹未必能胜任。
于是如实答道：“我一个大院里邻居家的亲戚，不过跟我关系很好，我想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