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羽心疼不已,也恨自己不能帮上她一点忙,更气恼那人为什么不能把对叶酌言的攻击放在他身上。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腕:“你把那人对我的攻击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叶酌言语气渐冷:“别乱动,我若是松开手,你说不定立刻就会被重伤,到时我还得费更大的力气去救你。”八壹中文網
谢池羽意图甩手的动作突然就停下来了。
他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凝重却痛苦的神色,手中的嫣然刀光华万千,刀影数次挥动流转,耳旁有轰然的爆鸣声连连作响。
一瞬翻江倒海的摇晃之后,双脚再一次有了坚实可靠的触感。
他们出来了。
桌上的那幅画成了一堆碎片。
谢池羽并无喜悦,反而是深深的担忧。只因他看见了叶酌言的双目之中交替着呆滞与狂躁,一如那晚在血月之下的失控模样。
他并不知道叶酌言竟然主动催动了那一缕神秘又危险的力量。
嫣然刀扎进谢池羽肩膀的时候,叶酌言的眼里有明显的挣扎,随即拔刀往自己身上刺去。
刀刃割破了谢池羽夺刀的双手,没入了叶酌言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她清醒了。
傍晚时分,谢池羽给叶酌言带了一碗肉粥与两碟清淡的小菜。
“今天这厨子的手艺与前几位不同。”
梅雪清绝内未聘请厨子,一日三餐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叶酌言静静的吃着东西,因为受了极重的内伤的缘故,每一口都咽得费劲。突然冒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谢池羽听不出她这话是夸赞还是不满。
管那么多做什么,就当是夸奖了。
谢池羽扬了扬眉梢。
“下次若还要请他掌勺,记得提醒他,盐价涨了。”直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叶酌言才不动声色的与他说了第二句话。
“好。”谢池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明日的群英大会,你别参赛了,在观礼台看着我们就是。你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庞,谢池羽终究没忍住问出担忧。
那一次在黑风山受伤,也不见她虚弱成这个样子。
“抱歉,我如果没进画中,或是死在了幻境里,就不会连累你多承受了一份攻击。”他说。
“这怎么能怪你。”叶酌言看了看他,目光迅速移开,盯着他递来的茶杯发呆,“那个人太强大了,要是他此刻就站在我对面,我一定连蝼蚁都不如。好在他没对我起杀心,似乎只是在试探我实力的深浅。”叶酌言顿了顿,又笑,“或许让他失望了。”
真是一个危险却又让人好奇的人。
“我已让人查了,这座别院原本为檀州的一个知府所有,他母亲生了重病,檀州的名医都让他准备后事了,一个路过的老大夫却将他母亲救了回来,这座新建不久的别院就被知府送给了那大夫。那名大夫在此小住了一段时日,之后就消失得无形无踪。再后来,梅雪清绝被卖给了一户富商,不过那户富商没过多久就搬去了邻城,别院就一直闲置着,直到我们来檀州,手下的人替我看中了梅雪清绝这几个字,特意去找到那户富商的后人,买下了这别院。”
不等她提出想查一查这院子的来历,他就主动开了口。
“失踪?”叶酌言轻轻一笑,又问他,“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百年前。”
叶酌言手里的杯子有些不稳,热茶洒了几滴,顺着指缝快速滑落,她却未有察觉。
“你觉得,这画中的灵犀境,会不会在两百年前就存在了?”对于这个猜测,叶酌言自己都有些不信。
两百年前,北齐还被神树庇佑着,百姓之中确实常有长寿之人,却也从未流传过有人活到了两百岁这样的传说。
“两百年前制造出了灵犀境,两百年后还能用意念伤你,要么他习得了什么长生不老之术,要么他不能叫‘人’。”谢池羽抿了一口茶,转头看着叶酌言。
难不成世上真有神仙?叶酌言怔了怔,她差点忘了,星氏一族本就是在远古之时得了神仙的机缘,才拥有了灵力,而她的灵力在被唤醒之前,不也见到了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头?
“你想什么呢?”谢池羽见她若有所思,不由得好奇。
叶酌言摇头,没有把以后想去找那个老头问个清楚的想法告诉他。
谢池羽就猜她是想回盛京了。
“等明日一战结束,我们就回盛京。”
“好啊。”叶酌言想到了什么,语气不明,“算算时间,回去之后正好赶上给神树施法的日子。”
叶酌言对那棵树的感情很微妙,有时她觉得自己与它有缘,靠近它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些亲切的力量,可有时候,它却可怕得想要吸干她的灵力,仿佛只要她死在它面前,它就能重生如初。
“说起来,我与那棵神树倒是有些缘分。”谢池羽负手而立,久久陷入沉思,待他回过神时,见她没忍住好奇,便笑了笑,说:“我猜你应该想听,那就告诉你好了。”
“我小时候,每逢逃了课,打了架,就爱躺在神树的树干上休息。有一天,我发现它结出了一个花苞,我与许多人说过,可是除了我,就只有星渊祭司与我父皇才能看见它。我目睹了它绽放的那一刻,纯白剔透如玲珑盏,全世界最纯洁柔软的力量仿佛都在它身上了。这朵花的生命似乎定格在了开得最绚烂的那一刻,此后从未衰败,直到恶兽入侵的那一天。”
“为什么我也从来没见过它?”叶酌言好奇道。
“因为那场浩劫。”谢池羽看着她笑了一下,“说起来,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倒是幸运得很。星渊与恶兽同归于尽,它死前喷出的毒血溅到了这朵花上,这花迅速变成了黑色,从树上掉落了下来。我独自带着这朵花去了天山,想用最圣洁的河水清洗它身上的毒液。谁知道这花却被突然变得湍急的水流冲走,那时的我没能拦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