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和齐铁嘴听到主持人的话,都被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齐铁嘴看向张启山:“佛爷,这里面怎么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
张启山有些尴尬地看了祁墨一眼,解释道:“这拍卖会的消息是九爷打听到的,出发之前,他也没跟我说过有这会儿事儿,想来应该是他也不知道。”
说着,他忽然看向齐铁嘴:“老八,你还记得咱们在火车站时,接我们的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吗?”
齐铁嘴点头道:“知道啊,不是什么曲如眉吗,我还以为写错了呢,佛爷你还念了首诗。”
张启山点头道:“不错,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耳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当时我就在想,这首诗用于新月饭店,是不是有些太过小气,原来这里面还包含这么一层意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哦~原来这彭三鞭是拿着这名帖来相亲的。”
齐铁嘴恍然,随即便着急了起来:“那这下咱们要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参加拍卖?”
“当然要参加,鹿活草我志在必得!”
张启山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可说完,却又想起了这拍品的特殊含义,连忙对着祁墨拱手道:“先生,这次是启山鲁莽了,还望先生海涵的,等鹿活草到手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和尹小姐说清楚……” 祁墨不等他说完,便摆手打断道:“别着急,这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我现在正好还是单身一人,说不定还能借着这次拍卖会抱得美人归也未可知。”
“这……” 张启山和齐铁嘴对视一眼,相顾无言,祁墨的话,把他们给整不会了。 祁墨见状微微一笑:“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怎么样,先把东西拿到手,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张启山闻言坐下了。 齐铁嘴却对着祁墨竖了个大拇指:“祁爷,够义气,为了拿到给二爷夫人救命的药,居然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贡献出来了。”
祁墨脸上的笑容更胜,但却没有再说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本可以直接治好二爷的夫人,但却为了见尹新月而故意设了这么个局,引他们来首都参加拍卖会吧。 “各位贵宾,本轮拍卖的三件拍品,分别是麒麟竭、鹿活草、蓝蛇胆三味药材。由于此三味药材需要特殊方法保存,为了保证药效,所以在拍卖期间药材将由新月饭店暂时代为保管。拍卖结束后,立即交付货主验货。”
就在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鹿活草”三个字,齐铁嘴再次站了起来:“佛爷,鹿活草。”
张启山也坐直了身体,但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指了指椅子,示意齐铁嘴坐下。 可拍卖师下一句话,让齐铁嘴再次站了起来。 “本轮拍卖以锦盒为单位,采取盲拍的方式,价高者得。”
齐铁嘴着急道:“佛爷,这不是耍赖吗?这盲拍,我们怎么知道哪个盒子里是我们要的东西啊?”
张启山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沉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三个锦盒全部拍下来了。”
祁墨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感叹这新月饭店还真是会做生意。 采用盲拍的方式,就代表在交货之前,除了新月饭店自己,没有人知道会拍到什么东西。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想要确保自己能够得到其中一样想要的东西,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锦盒,只能不断加价,直到银钱耗尽。 当然,新月饭店也不傻,这三种药材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除了对某一种药材有特殊需求的人,其他人无论拍到哪一件,都不会吃亏。说不定倒手一卖还能赚上一笔也未可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宣布了第一件拍品开拍。 “叮~” “叮~” “叮~” 前几分钟,宴会厅中,一楼的按铃加价的声音不绝于耳,二楼看台上的贵宾却都没有动静。 所有人都知道,坐在一楼的,大都是过来见世面、长见识或者玩玩儿的。二楼看台上的,才是真正参加拍卖的。 很快,一楼按铃的声音变得稀疏了起来。 直到二楼有人按捺不住触动了响铃,一楼的铃声索性直接消失了。 “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倒是偶然在古籍中看到过……” “这蓝蛇是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一种毒蛇,其通体幽蓝,双瞳金黄,而且身有剧毒,更难得的是,这蛇百年难得一遇,其蛇胆是治病良药……” “那麒麟竭我知道,据说是吃了能够百毒不侵,驱虫辟邪的神药……” “那鹿活草更是了不得,有书记载,杀鹿取五脏,以草添之,鹿仅能获,绝对是让人起死回生,续寿延命的宝贝……” “……” 一楼的人将舞台让给了二楼看台上的人,却开始谈论起这三味珍贵药材的来历以及作用。 听到谈论的众人,忍不住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台上的三个锦盒,恨不得能够据为己有,不过终究是没人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就在一楼众人谈论得正激烈的时候,二楼看台上响起了一道带着东洋腔调的男音:“主持人,我们要点天灯。”
“有人要点天灯啊,太难得了……” “是啊,我以前只听过,今天终于见到了……” “可惜的是,点灯的人是东洋人……” “什么是点天灯?”
“我跟你说……” “……” 一楼的众人激动不已,声音越来越大。 二楼已经按了好几次铃加价的张启山,也忍不住看向齐铁嘴:“老八,这点天灯是什么意思?”
齐铁嘴答道:“佛爷,在拍卖行里,这点天灯就是包场子的意思,就是无论这一次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出的什么价,都由这个点天灯的人出钱。”
张启山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你的意思,就是那锦盒就归那东洋人了?”
“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齐铁嘴点了点头,说话有些没头没脑的。 张启山直接开口打断道:“不要犹豫,这东西我是志在必得,有办法就赶紧说!”
齐铁嘴这才一咬牙道:“那东洋人可以点天灯,我们同样也可以点天灯,最后还是价高者得,可是这样一来,单单一样东西,恐怕就要消耗咱们半数家底,甚至更多,您可要想好了。”
说完,又忍不住嘀咕道:“可仔细一想,咱们现在就是不点灯也不行了,架不住那个盒子里就装着那鹿活草呢。”
原本还在沉吟的张启山,听到这话,顿时做出了决定:“三选一根本就不保险,我全都要,点灯!”
“又有人要点灯!!!”
“这是要斗灯啊……” “有魄力……” “能够见到这样的场景,这次就不算白来……” “……” 随着祁墨三人所在的看台上点起了天灯,楼下的再次热闹了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当!当!”
“第二轮第一件拍卖品,由西北的彭三鞭先生拍得,恭喜彭先生双喜临门!”
很快,第一件拍品,以东洋人的退却告终。 “当!当!”
“第二轮第二件拍品” 第二件拍品张启山率先点灯,气势上就压过了东洋人,在东洋人的犹豫之中,这件拍品再次被张启山拿下。 宴会厅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张启山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接连点了两盏天灯,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现金。 面对进来提醒的服务员,张启山看向齐铁嘴,毅然决然地道:“老八,你去联系张副官,让他把我的藏品全部抵押出去,筹集资金。”
齐铁嘴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但不等走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佛爷,忘了跟你说了,之前的那些,就已经是长沙四家最大的银号,给咱们担保出最大的金额了,现在您就算还有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大额担保的银号了……” 张启山:“找九爷想办法。”
一直没出声的祁墨终于开口道:“不必了。”
张启山和齐铁嘴同时看向他看去。 祁墨将手伸到椅子边,提出一个箱子放到了中间的桌上。 齐铁嘴:“祁爷,您什么时候带了个箱子来?”
与齐铁嘴的大大咧咧不同,张启山先是仔细回忆了一遍,祁墨今天从房间出来时,从来没有提过箱子。 那么这箱子是从何而来? 一时间,张启山疑窦丛生。 齐铁嘴却不管这个,已经打开了箱子。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的第一眼,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嘴巴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了。 想不出这箱子从何而来的张启山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啪!”
箱子被张启山关上了。 齐铁嘴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咂了咂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张启山已经提着箱子,撩开珠帘,探头将箱子扔了下去。 等在下面的服务员接住箱子,捧到了高台之前。 另一名服务员打开了箱子。 一摞摞的银票堆满了整个箱子。 张启山对着主持人道:“拍卖继续,点天灯。”
第三个锦盒开始拍卖。 “点天灯!”
“叮!叮!叮!”
东洋人接连错过了两件拍品,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这最后一件,同样点亮了天灯,并接连按响了三次加价的按钮。 “叮!叮!叮!”
张启山得了祁墨提供的银票,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回敬三声铃响。 一番你来我往过后,宴会厅中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东洋人和张启山按铃的声音,不断响起。 终于,东洋人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冲到了看台边,双手撑在栏杆上,出声道:“彭先生,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我非常地钦佩,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放弃最后这个锦盒,保住最后一点家产,也许以后还能凭此东山再起。”
祁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优雅地用杯盖撇去茶汤表面的浮沫,然后喝了一口,对东洋人的话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齐铁嘴看了看祁墨,又看了看对面的东洋人,终究是忍不住说道:“祁爷,您就不准备说两句?”
祁墨微微一笑:“不过犬吠尔,回应岂不有失身份?”
向来沉稳的张启山却已经撩开珠帘,和那东洋人相对而站,大声道:“这位先生,我们不过是一心求药,只是受限于盲拍的规则,不得不散尽家财,不知阁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
话语停顿间,眼看东洋人就要接话,张启山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不知是怪我挡了阁下的财路,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棋不定错失了机会,找我撒撒气啊?”
东洋人闻言,想要解释什么,但听着下方的议论纷纷,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我本只是想提醒一句,既然彭先生不领情那便作罢,只是可惜了彭先生如此英雄人物,居然要自掘坟墓。”
张启山听出了东洋人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回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要有来有回才有意思。想要东西,咱们各凭本事,之后的事情,更是如此。”
东洋人冷哼一声,转身回来了珠帘之后。 拍卖再次继续,但这一次,东洋人似乎已经有了别的想法,居然没有再加价,倒是让张启山轻轻松松拍下最后一件拍品。 可是。 三个锦盒全部到手,齐铁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张启山的脸色更是一片严肃。 他们都知道,东洋人放弃最后的拍卖,并不是示弱,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下黑手了。 现在东西虽然到手,但想要平安带回长沙城,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凡有一丁点的疏忽,指不定就要人财两失。 拍卖已经结束,一身女装的尹新月站起身来,对着坐在珠帘之后的祁墨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几乎同一时间,心有所感的祁墨抬起头,对她回以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