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绍礼摇头:“你以为我没做过吗?我身上的蛊虫,是她养的,根本伤不了她。只要你帮他们摆脱因梦,我愿意将整个景家交给景翊。”
苏九夕沉默半晌,问景绍礼:“你有没有将景翊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过?”
景绍礼将头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夜空,海上的夜空特别的宽广,星辰密布,如碎钻般散落其中,他的喉结上下翻动了几下,语带哽咽:“有过,只是……”景绍礼低头,对苏九夕说:“他总怨恨我逼死了他的妈妈,觉得是我婚内出轨害他妈妈得了抑郁症,几次绝望自杀,最后跳楼死了。其实,被出轨的人是我!”
景绍礼说到最后一句时,冲口而出的愤怒让苏九夕皱了皱眉头,被出轨的人是他?“他妈妈出身大家族,明明是千娇百媚的公主,却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他们的家族为了避免这种丑事,才将她嫁给了我。我是被蒙在鼓里的,娶了她,不知道有多开心,想着一心一意对待她。可是,她无数次跑回去找她的哥哥,甚至趁她哥哥来炎国出差,跑到酒店去幽会。”
“可她的哥哥不爱她,觉得她的这种感情是错误的,一再的拒绝,所以她得了抑郁症,总是想自杀。我到处为她找医生,后来才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九夕,你能理解吗?我最心爱的女人,爱的却是别人,即便是为我生孩子,也只是想借此刺激那个人。可惜,她的哥哥是个铁石心肠,不管她怎么闹,都不理会她,最终,她跳楼自杀,即便是这样,她娘家那边,也完全没有动静。”
“呵,她被别人伤透了心,我也被她伤透了心。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了马艳这种愚蠢的女人?我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可景宸出生了,景柔也出生了,她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马艳登堂入室,跑去找她闹,她连眼角都不抬一下,仍旧沉浸在她哥哥不爱她的事实。”
“你问我有没有将景翊当成自己的孩子?景翊出生的时候,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可是后来,他妈妈死了,他恨我,我也因为他的妈妈,无法忍受他在我面前出现,所以没几年,就把他送到国外去了。没想到,他自己跑了。那些年他去哪儿了,我也没关心过,对我来说,他是我那段失败的婚姻,是我想急于掩盖的过去。”
“九夕,我试着去爱他,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我和他,终究没有父子亲缘。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再好好补偿他。”
说到这里,景绍礼已经精疲力尽了。他的身子微微发冷,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不再废话,看着苏九夕,说:“因梦的事,你用法术,看看我的过去便知,我把景宸和景柔拜托给你,九夕,救救他们,请你一定,救救他们!”
苏九夕没有说话,她一点儿都不想参合进去。景绍礼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他妈妈的事,你不要告诉他,就让他一直觉得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吧,虽然,我对不起的,只有他而已………”说到这里,景绍礼双眼微合,嘴巴微张,从嘴巴里钻出来的小虫子扭曲了一下,渐渐也不动了。苏九夕知道,景绍礼死了。“他死了?”
背后传来声音,苏九夕猛地回头,不知何时,景翊出现在她的背后,苏九夕忽然心惊,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翊没注意到苏九夕的异样,只是把目光一直放在景绍礼的身上。不管怎样,这个几乎变形的老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爱过,仰慕过,也恨过,厌恶过。无数的感情在他体内交织,到最后,全都化为释然,随着夜风,消失在这茫茫夜海当中。苏九夕走过去,去拉他的手,被景翊用力反握住,然后将人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景翊……”“老婆……我恨他!”
声音带着哽咽,和压抑的痛苦。苏九夕回抱他,在他的背上轻拍,安慰他。景绍礼的尸体当晚就被火化了,因为他的身体里养着很多蛊虫,如果不火化,一旦尸体爆开,虫子跑出来就麻烦了。被景绍礼咬死的皇甫显达的尸体也火化了,因为他脖子上,那道被景绍礼咬出来的伤口处,已经有虫卵在孵化了,甚至有一两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不火化也很麻烦。景翊叫来了任健,让他处理之后的事,任健的脑袋顿时涨得有三个那么大,几乎要涨爆!欢都魔轮臭名昭著,早就列入各国黑名单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谁动它,就是因为牵连深广,谁都不敢起这个头,就借着它漂浮在公海,没有哪个国家有执法权的名头,由得它去。可现在,景翊动了,不仅动了这艘船,还把幕后大老板给挑了!任健捂着胸口直喘气:祖宗,你给我点心理准备好不好?!!!景翊拍了拍任健的肩膀,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任叔,你多担待,我也没办法,老婆突然让人给绑了,我一着急,就把这艘船给捅了,幸好没沉,死的人也不多。”
“你滚!”
任健都快气死了,让他呆在家里等着当出使团团长,他就到处惹事,这让他怎么收拾?!!!那吗大的娄子,他兜不圆啊!“这不挺好吗?捅了这艘船,红通榜上在册的,一共抓回了11个,预计追缴的赃款不下70亿,这是大功一件。”
苏九夕在一旁淡淡道。“呃……”任健无语,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得罪的人也相当多啊,这么烫手的山芋,他咬起来,嘴巴能烫出几个泡!苏九夕抬眼看任健,又说:“只管抓,景翊会配合你。”
景翊是个老婆奴,老婆开口了,他没有说不的,立刻说:“对,我老婆说得对!”
任健心里咯噔一声响,心想:难道这是苏九夕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