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景翊又喝得醉醺醺回家,是阿朗送他回来的,他闹腾着要给苏九夕跳草裙舞,可是衣服一脱,他又跌入床铺,立刻睡得鼾声如雷。苏九夕从卧室出来,在一楼客厅,看见阿朗还坐在客厅里,没走。见苏九夕下来了,阿朗站起来:“嫂子。”
苏九夕走过去,阿朗又问:“我哥睡了?”
苏九夕点头:“睡了。”
阿朗说:“嫂子,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苏九夕坐下来,说:“你问。”
阿朗说:“我哥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九夕也没打算瞒他,道:“景绍礼死了,他心里不痛快。”
阿朗没想到是这样,那晚在船上的事,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几天景翊的情绪有些不对,过于亢奋。他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就这么死了,反而让哥心里堵着一口气,永远也顺不下去了。”
苏九夕淡淡道:“自己想开了就好。”
阿朗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他已经不是景翊最亲近的人了,苏九夕才是。阿朗顿了顿,又问:“那个……我……”苏九夕瞧了他一眼,就明白他要问什么,说:“素素挺好,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
阿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摇摇头,站起来,说:“嫂子,我先回去了。”
苏九夕道:“好。回去慢慢想,想清楚了,给我个准话。”
阿朗一愣,不知道苏九夕说什么。苏九夕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素素不是等不起的人,就看你值不值得她等。”
阿朗的脸上渐渐露出复杂的神色,渴望、不忍在他脸上交织,他摸了一把脸,对苏九夕说:“好,嫂子,我一定给个准话!”
景翊在缅因做了很多事,明面上的炎国民间慈善企业援助团团长,他做得很出色,在当地电视台上出现时的模样,可圈可点;暗地里去给阿朗撑腰,敲打各地头蛇的事,也做得很圆满。他的事做完了,就准备带苏九夕回去。临行前,阿朗给苏九夕一条项链,那是用一粒粒小铁珠子穿成的,上面的吊坠是一块包了橡胶的铁牌子。阿朗说:“嫂子,请你把这个交给素素,请她等我三年,如果三年后我都没回去,就叫她不要等我了。”
苏九夕将项链收了起来,点头,表示自己会原话带回去。回去后,苏九夕将原话和项链都交给了韩素问,韩素问不言语,面上没有一丝动容,比曾经的苏九夕还冷漠。苏九夕见她这样,想了想,说:“素素,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韩素问摇头,她除了医药,什么都不知道。苏九夕指着项链上的铁牌子,说:“这个,叫狗牌。是M国大兵们身份识别牌。这种牌子一次发两枚,以前他们在外作战,如果不幸战死,一枚被占有塞在嘴里含着,一枚带走,以便之后辨认尸体身份。”
苏九夕瞧着她的神色,继续说:“他把这个牌子给你,就代表,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让你等他三年,又把这个牌子给你,意思是……”“意思是,如果三年后他没回去,就是死在这里了,就不用等他了。”
韩素问颤声,将后面的话接了过去说。苏九夕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韩素问收紧了手指,将那块铁牌子攥在手心,良久,她说:“师姐,我要去找他,我不等!”
苏九夕也不劝,点头,说:“随你。”
韩素问站起来,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谁要当王宝钏谁去当,她韩素问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他有心,那她就有情,她不是个躲在家中,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有能力,有资格,和他一同承担风雨!韩素问走了,诺大的庄园更加空旷了。苏九夕一直都在考虑景绍礼当晚对她说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景翊,或者说,她也在考虑,要不要管这件事。景翊说,景家的事之于他,已经过去了,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再搅和进去。回来后的景翊更忙碌了,除了处理公司的事,还要兼顾龙安,因为与阿郎那边协调得很好,所以这边上层对于他更加信任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应酬也多了,几乎整天都不在家,每晚都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老婆!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