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长带着唐拓进了办公室,带着点戏谑问他:“这段时间对我的表现很失望?”
唐拓:“……” 要不您还是骂我几句吧,这样我不适应。 李行长并不想骂他还拉他坐下来,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我吧,也不是故意瞒着你。”
唐拓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但一看领导这架势是要泡茶啊,赶紧起身把水壶注满水。 李行长这里的茶具相对董事长的要朴素很多,是茶城里随处可见那种白瓷。目测几百块钱一套,唐拓自认赔得起才敢伸手帮忙。 不过他刚伸手就被李行长按住了,他抢过水壶自己把水烧上:“别忙活了,聊两句!”
“……行吧。”
唐拓不情不愿,越来越觉得李行长要聊的不是啥好事。 李行长不是很在乎他的态度,自顾自的问道:“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没事先告诉你么?”
这都直接发问了,唐拓想躲也躲不了,只好老老实实坐下,答道:“我猜……您是在考验我的智力水平?”
李行长捏起根茶叶梗丢过去:“还智力,你把我当你高中班主任啊!”
“那……是考验我跟您的默契?要么就是我察言观色的能力。”
唐拓没躲。心说您老人家有话就快说呗,我还着急回去找何夜白呢。 “你小子,就故意装傻是不是?”
李行长把茶桶磕在桌上,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看他是真不上道,干脆坦白了,“跟你说实话吧,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我只是信不过乙方。”
“……”唐拓悄悄撇了下嘴,就知道您老拉我单聊指定是有点啥别的。你信不过就信不过呗,我信得过就行。 “我知道,何总监业务能力强,这段时间帮了你不少,你也非常信任她。”
李行长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一下读懂了他的心思。 “……”唐拓依旧不做声,嘴巴维持刚才的弧度。心说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你还能看出来什么。 李行长被他较劲的样子逗笑了,伸手点了点他的膝盖:“你小子忒狡猾,在我面前装的挺防范,像是跟乙方保持多大距离似的,可是出这个门就不是你了!我让你注意点,不是为了让你蒙我,是为你好!”
“谢谢行长。”
唐拓不咸不淡的答了句。 就在这时,水壶里的水烧开了,一股热气在俩人中间冒起,李行长拿起水壶泡茶。丝丝缕缕的白气中,李行长开始炫技,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上去比茶楼的师傅还在行。 末了,李行长倒了一杯茶递给唐拓,略显得意:“看不出来我还有这两下子吧?”
唐拓麻着脸接过茶杯:“这个还真的没看出来。”
主要是我看您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李行长也不生气,看着他笑了:“呵,你没看出来的多了,不过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我懂得比你多的多,包括你心里想的,我也懂,就行。”
唐拓微微一挑眉:“我心里想的?”
您可真是大聪明,又知道了。 “你别不服,”李行长睨着他,说,“你总跟说下面关于靳明辉和许一鸣的传闻很多,即便靳明辉没有真的指使许一鸣,别人也会这样认为。同理,你想过你和何总监吗?”
唐拓端着的茶杯洒出了一半。 不过他嘴硬道:“我和她正常的工作关系。”
李行长啐他:“你可拉倒吧,风言风语可不止一次传到我耳中了,想听听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吗,我给你学学?”
“不用了。”
唐拓见识过某些人的嘴巴有多损,他有洁癖,不想污了自己的耳朵和何夜白的名声。 只是滚烫的茶水烫过手背时他还感受不到有多疼,但当痛感神经将信号传递到大脑皮层后,他这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疼。 这是人言可畏带给他的疼,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敢再向前一步的最重要原因。 尽管魏子屹、柯佩臻之流也时常带给他困扰,但绝没有到让他疼的程度。 其实他早有这份担忧。 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因为别人再怎么说怎么想,都不会撼动他副总的位置。 但何夜白不一样,不管她在唐拓心里的位置如何,她也始终是襄和银行众多乙方中的一个,是要时刻接受考核和监督的,但凡她有哪一点做的不够好,都会面临被淘汰的风险。 所以唐拓心里再清楚不过,前者只会让他感情上受折磨,后者却会让他有永远见不到她的风险。 他早已习惯有何夜白在身边的生活,他也终于等到何夜白有留在x北拓展市场的打算,所以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离开的可能。 唐拓接过李行长递过来的纸巾,说了声谢谢,擦掉手背上的茶水,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唐拓对李行长说:“领导,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多加注意。同时也请您放心,我绝不会在工作上对她有特殊照顾,一切都按照行里的规定执行。”
李行长哈哈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唐啊,我还有一句话。”
唐拓眉头跳跳,您这一句接一句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密了?但还是端起茶杯虚心道:“领导您说。”
“看得出何总监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你在对她产生想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能力配不配得上?”
李行长杀人诛心,“我不认为一个出去办事还要带着助手当词典的人具备什么真正的能力,小唐啊,小聪明是走不长的哈。”
唐拓直接想把整杯茶倒自己头上了。 想我死您就直说! …… 许一鸣的事儿最终还是以解决内部问题的方式处理了。 靳明辉应该也是受到严重的敲打,谈话回来后就休了年假,年假结束后又续了半个月的病假,部门内部事务交由唐拓全权处理。 于是襄和银行派遣制员工的化解工作得以顺利解决,他们也效仿宁滨银行,剩余一小部分员工鉴于合同尚未到期,申请延期到年底再继续处理。 而这部分员工就是魏子屹最初同李行长谈,想要签到自己公司,再由他们以为甲方提供服务为由将这部分员工重新派回网点担任大堂经理岗位的一小撮派遣制员工。 因此,这期间何夜白做了许多努力想要说服李行长同意这套方案,但得到的结果都是模棱两可。 她想从唐拓这里得到答案,可唐拓自从那天之后又变回了两面派,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刚好相反—— 之前是人前热情人后冷淡。 这一次是人前冷淡人后热情,然后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一条,公事冷淡私事热情。 就比如何夜白找他问派驻大堂经理这件事,他同李行长一样的态度不会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是对帮她找办事处租写字楼这件事,就热情的跟自己的事儿似的。 尤其在派遣制员工化解工作告一段落后,唐拓基本上就一门心思忙活帮她租写字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