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胶卷的照片都弄出来。几个孩子拿着照片，兴奋地翻来翻去。金穗从他们手里收集起来，再分好，装到纸袋里。她把其中一袋递给王晓红：“这是你的。”
王晓红笑嘻嘻地接过来：“明天俺给卫建华写信，给他看俺新拍的照片。”
金穗点头：“嗯，等肚子显怀了再拍两张寄给他，告诉他孩子发育得好极了，叫他放心。”
王晓红高兴：“嗯，好呢。”
一行人就准备要离开相馆回家，余晖叫住金穗，说还有点事儿要说。她让王晓红带几个孩子先走，随后问他：“你有什么事？”
余晖说：“也不算得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代理费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我突然想到孟思昭不在家，签不了字是吧？”
金穗轻轻拍脑门：“哦，这个事啊，解决了。我找几个朋友借钱来着，已经凑够了。”
余晖有些激动，挥着手说：“那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
金穗笑着：“是啊，只要签完代理合同，把货拿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赚好多钱。”
余晖说：“你看我冲洗照片的水平怎么样？是不是还过得去？我们明天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金穗想了想，摇头道：“似乎还不行呢。我是打算让王晓红看店，可是她还不会使用相机，咱们俩要上课的，要来了客人，你让人家等吗？这样生意会黄掉的。”
余晖摸摸头：“哎，是我考虑不周。那明天我教她？”
金穗低头沉默，过一会儿她说：“要不咱们再招一个摄影师吧？王晓红她现在怀孕了，往后得生孩子，孩子生完之后就干不了事儿。我们又还没毕业，还经常得上课，相馆开门就得有人守着。”
余晖低声说：“多请一个摄影师，那就得多付一份工钱。”
金穗笑了笑：“没有投入，哪儿来的回报？”
余晖想了想说：“不如先培养王晓红吧，她还有大半年才生，现在十月，到明年七月咱们放暑假，我可以顶两个月。这样能省不少钱。”
金穗咬咬唇，最后勉强同意：“行，那我晚上跟她说。如果我们的业务上来了，那就再招点人。”
余晖同意。过两天传来一个好消息。下午上课前，关红缨对她说：“中午接到一个找你的电话，对方让我转告你，说钱已经汇了，还让你方便的时候，赶紧装一部电话。”
金穗喜上眉稍：“哎，真好。谢谢你了哈！”
关红缨问道：“谁给你汇钱？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赚了一笔大钱？”
金穗苦笑：“没有赚大钱，是我跟老家的朋友借的。”
关红缨挑眉：“你借钱？你借钱怎么不找我？”
她的声音有点大，惹得前面的邵美萍和蒋晓洁都转过头来看。邵美萍问：“借钱？借什么钱？”
金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关红缨：“我要开口跟你借，你有吗？你们补习班现在能赚多少钱我不清楚？我要借两千你有吗？”
关红缨讪笑：“确实没有。”
金穗又问另外两人：“美萍，晓洁，你们俩有吗？”
蒋晓洁撇嘴：“我们三个人的钱加起来都没那么多。”
关红缨问她：“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啊？”
“我开相馆，顺便做胶卷厂家的代理。要交两千块钱的代理费，我一下子没这么多了。”
金穗说。“好家伙！还说不是背着我们赚大钱？”
关红缨噘嘴：“我发现你真是特别会赚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钱你都赚得了。”
蒋晓洁说：“苟富贵，勿相忘！”
邵美萍叹气：“说得我以后都不想当人民教师了。做买卖多好！”
蒋晓洁怼她：“就你这个猪脑子，能算清楚账吗？”
邵美萍去轻捶她的背。吴海兰既然已经把钱汇出来，那安安静静等着便是了。她算过，从青山公社汇款到南滨，通常需要一个星期，这样能赶得上赵善给的半个月期限。余晖和金穗课余时间就泡在了相馆，王晓红也像正常上下班那样去守店，午饭则是回豆腐坊吃。就这样了，相馆陆续有些顾客来，有些要拍照，有些则是要冲洗胶卷出相片。王晓红学得一些基础的拍照技术，遇到急要照片的顾客，她能应付得过去。原本她还想学冲印，金穗不让她学，因为显影液和定影夜是化学品，怕对胎儿发育不好。吴海兰的汇款单如约而至。金穗去邮局，先把钱取出来，然后转汇给赵善。汇完款，顺便跟赵善约好，到周五的时候她拿着汇款单去省城，签代理合同。顺便再把第一批胶卷和相片纸带回来。卫建华赶在第一次下雪前去了一趟营里的机关。这一趟出来，一是要拉物资，二是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若是下起了雪，路不好走，生活物资紧缺，更收不到信。上次妻子王晓红写信来，说已经到南滨找到孟副营长的家属，嫂子安排她住宿，并且安排她在相馆里帮忙，还开工资。卫建华为此十分感谢孟思昭，并趁着见得上的机会，跟他通报了此事。孟副营长已经三四个月没收到家属写来的信，大部分人都知道。因为他跟副营长提的时候，是带着点邀功的心情。谁知道孟思昭只浅浅睨他一眼，说：“嗯，她早就有这个计划了。”
卫建华发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今天到营部机关，恰巧又有一封信。摸了摸信封，里头是硬的纸板，应该是相片一类的东西。他撕开信封口，从里面掏出信纸和两张照片。一张是王晓红的单人照，另一张是王晓红和金穗的双人照。他快速读了信，妻子告诉她，孟副营长的家属相馆开起来了，买了相机回来，免费给大家照了好多相片。妻子在信里说，让他把合照拿给孟副营长。那么久不见媳妇，肯定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