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天都快亮了。大家极为振奋和满足。“陈伟国,你会为心爱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雷石方问。“会啊。”
陈伟国坚定的语气说,“前提是,真爱。”
陈克燕笑着问:“那你们说,这是一部爱情片,还是灾难片?”
“当然是爱情片,在灾难中体现伟大的爱情。”
王鸣凤大声说。陈克燕看了看江炽,希望江炽能发表一番。江炽一声不吭,他不想当着老师们的面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这时候,陈克春再次来到陈克燕的房间,对着王鸣凤问道:“王老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王鸣凤受宠若惊的样子,看了看陈克燕,又看了看陈伟国和雷石方。陈伟国连忙说:“那好啊,省得我们送了。再说用摩托车送吧,很快就到家了。”
雷石方也说:“是啊,是啊,摩托车快。”
王鸣凤表现得更加兴奋,点头同意。陈克春下楼去了,不一会,楼下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陈克燕拉了一下江炽,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江炽难为情地说:“我还有上班呢。”
于是,大家便一起往楼下走。陈克燕又说:“江炽,你今天就请假休息一天吧?”
江炽摇摇头,说:“我们是流水线,我一请假,那车间都要休息。”
陈克燕笑道:“这么严重啊?”
江炽非常自信的样子说:“灯泡从喇叭制作到锡焊包装,要经过芯柱,绷丝,封口,排气,一气呵成,一颗灯泡十几分钟就做好了。灯泡是一个接着一个连续不断地生产出来。”
陈克燕听着听着感觉非常有趣,就笑起来了说:“这车间离了你,就不生产了吧?”
“确实如此,我们几个机长,却任何一位都不能生产了。”
江炽肯定的语气说。陈克燕这才说:“你骑我的自行车去上班吧?”
江炽摇摇头,笑着说:“我的自行车在雷超前寝室,我走到学校后,天就亮了,然后骑车去上班。”
这时,陈克春已经发动摩托车推倒在楼房前的空地上等待王鸣凤,摩托车的灯光像个大脑壳的手电筒照亮了一大片地方。陈克春等待着王鸣凤,等了一阵没有见人出来,就按了两声喇叭。大家都加快脚步走到楼下。王鸣凤走到一楼,看到陈克春骑着摩托车上等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迅速跨上了摩托车。陈克春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猛地往前一冲。王鸣凤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陈克春。陈克春得意地再次加大油门,摩托车驮着王鸣凤像箭一样飞走了。雷石方愣在原地一直看着摩托车消失在黑夜里,嘴里不知不觉说了一句话:“我也想买一辆这样的摩托车。”
陈伟国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我也想啊,这摩托车五六万啊。”
雷石方吃了一惊,说:“那我们教书,什么时候才能买得上摩托车啊?”
“让你老爸买呗。”
陈伟国笑着说。雷石方摇摇头,说:“我老爸绝对不会给我买摩托车,他连自行车都不给我买。”
陈克燕看着有点疲劳的江炽说:“江炽,要不,我骑车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江炽对着陈克燕说,内心里也很想有一辆摩托车。这时雷石方和陈伟国很知趣地提前走了,还有江炽挥了挥手。“我走路送你吧。”
陈克燕说。“那你走到学校,就到寝室里休息吧?”
江炽看着陈克燕,用关心的语气说。陈克燕点点头。江炽感觉内心里暖暖的。两个人并肩走着,却没有什么话说了。走了一段,还是陈克燕先开口,陈克燕问:“你会像杰克那样对待罗丝吗?”
江炽一愣,但很快就说:“这是肯定的啊。”
陈克燕笑了,又问:“谁是你的螺丝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炽迅速回答,他用手轻轻地牵着陈克燕的手。陈克燕小声说:“小心别人看到我们哟。”
“看到,就看到。”
江炽故意说,“我就是要别人看到。”
陈克燕正要说什么,一束强光从远处射过来,随之摩托车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近。陈克春骑着摩托车回转过来了。陈克春看见江炽和妹妹陈克燕,减速在江炽和陈克燕跟前停下来,大声问:“你们去哪?”
陈克燕笑着说:“我去学校拿课本和参考书。”
江炽只好说:“我去学校骑车上班。”
陈克春点点头,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就往前冲去了。江炽看到远去的陈克春,感觉到巨大的落差,想不到这几年之间,两个人之间差距好大:一个是包工头,一个是普通工人。江炽小声问陈克燕:“你家里人怎么看待我们的交往?”
陈克燕笑着说:“他们管不着我。”
江炽感觉到什么,但他没有继续问陈克燕。他想,无论如何都要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他想起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内心里就有一个想法:长大之后娶陈克燕。他想到这里,不觉得好笑。陈克燕看到江炽默默的笑,就问:“你怎么来,一个人偷偷地笑啊?”
江炽故意说:“我没有笑啊。”
陈克燕赶紧又问:“你到底笑的什么啊?”
江炽深情地看着陈克燕,郑重地说:“我们一起努力吧。”
陈克燕好像知道江炽要表达什么,一个劲点头。陈克燕送江炽来到学校,天就亮了。今天是星期天,没有学生来学校,非常安静。“你去寝室里休息一下吧,我去上班了。”
江炽说。陈克燕犹豫着站在原地。江炽站立着,“我看着你去寝室。”
陈克燕这才微笑着,抬手挥了挥,轻轻地走向自己的寝室。江炽看到陈克燕走进寝室,才走到雷超前的寝室门口,轻轻地敲敲寝室门。“来啦。”
雷超前在寝室里喊了一声。很快地,门打开了,雷超前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说:“赵芬珍还没有起床。”
江炽点点头,说:“那我就不进去了啊。”
雷超前见江炽要走,就拦住江炽,小声说:“你们去哪里了?”
江炽笑了笑,故意说:“我们去陈克燕家看了一个电影。”
“什么电影?”
雷超前好奇地问。“《泰坦尼克号》。”
江炽笑着说,“看了三个多小时。”
雷超前笑了笑,问:“你们就,只看电影?”
“还有王鸣凤,陈伟国,雷石方都在啊。”
江炽笑着说。“你啊,说你什么好啊。你要和陈克燕单独在一块,单独,你懂吗?”
雷超前加大声音强调说。“我可不会像你那样,速战速决。”
江炽有点调侃的语气说。雷超前忽然笑着说:“你们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发展。我看啊,你要不和我表姐交往交往。”
“你哪有表姐?”
江炽一听,愣住了。“就是邹大梅,赵芬珍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表姐咯。”
雷超前笑着说,“我看邹大梅很喜欢你的,这个男人啊,先要接受一个爱你的女人,然后,你再找一个你爱的女人。有这样的两个女人,你一生就算没有白活。”
江炽故意小声问:“那赵芬珍是属于哪一种?”
“我爱她,她也爱我的女人啊。”
雷超前故意笑着说,“就我这样的家庭,有个女人愿意和我过日子,就烧高香了。”
“说实话吧,我现在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
江炽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说我,有什么事业啊。现在灯泡厂都快要垮了,你说,我怎么办啊?”
“你不是想教书吗?到时候灯泡厂垮了就来学校教书。”
雷超前笑着说,“我们一起带毕业班。”
“你上次不是说不想教书了的呢?”
江炽疑惑地问。“听说民办老师可以考国家老师,我等几年再说吧。”
雷超前笑着说。“那太好了啊。”
江炽一拍雷超前的肩膀喊道。“所以,你也来教书啊。”
雷超前笑着说,“雷石方估计要去当兵,到时候,他的名额就给你留着。”
“你怎么知道雷石方要去当兵的?”
江炽问。“雷书记只是暂时让雷石方在学校实习,你不知道吧,雷石方都是教的副科啊。”
雷超前笑着。江炽听到这里,他感觉来学校教书的可能性很大了。他想,灯泡厂的情况也不用再去担心了,很多事情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江炽想到这里,他就骑上自行车向灯泡厂驶去。江炽到了灯泡厂,食堂里就有人在买早餐了。他把自行车存放到车棚里,就走向食堂去买早餐,然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起邹大梅要200瓦灯泡的事。他走进车间,打开机器,点着了烤箱的火之后,就来到锡焊机长袁忠兵跟前,小声问:“你说,我们能做出200瓦的灯泡吗?”
袁忠兵先是一愣,然后拉着江炽来到绷丝机跟前。绷丝机长熊礼兵沾满油污的手连忙拿起烟盒摇了摇,示意袁忠兵和江炽自己从烟盒里拿烟。“我想做几个200瓦的灯泡。”
江炽开门见山地说。“500瓦也行。”
熊礼兵笑着说,“可惜没有钨丝。”
江炽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来,问:“你能不能手工夹2根100瓦的钨丝?”
熊礼兵笑了笑,问:“谁要这么大的灯泡?”
江炽只好实话实说:“我的一个朋友家,是收鸡蛋的,她要大灯泡。”
熊礼兵笑了笑说:“让她给我提几斤鸡蛋吧。”
江炽连忙说:“小事一桩。”
熊礼兵放下烟盒,他找出一包100瓦的钨丝,每个芯柱上挂了两根钨丝,一连挂了五个芯柱。然后交给了江炽。江炽拿到五个芯柱,插入封口机上,芯柱随着机器的转动自动封口,排气,最后自动传送到锡焊机位。袁忠兵一手拿起五个灯泡,自行看了看,安装到卡座上,合上开关之时,灯泡发出强烈的光,照得车间都亮堂起来。“没有问题吧?”
江炽问。“这有什么问题呢?”
袁忠兵很有把握地说着,分开了开关。袁忠兵把五个灯泡包装好,递给了江炽。江炽接过灯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问:“你说,我们车间,还能撑多久呢?”
袁忠兵笑了笑,小声说:“我们整个厂都撑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江炽问。“你以后,就知道了。”
袁忠兵叹了一口气。下班之后,就拿着特制的五个灯泡来到鞋厂送邹大梅。他本想在鞋厂门口等邹大梅出来,就给邹大梅的,但等了一会,还不见出来。鞋厂的机器轰鸣声一直响着,好像一阵子是不会停下来。他走到鞋厂里面,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邹大梅在哪个地方上班。这时,一个搬运塑料筐的男生走了过来。江炽连忙问:“请问,邹大梅在哪个车间上班?”
男生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江炽立刻明白邹大梅在二楼的车间上班,于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的楼梯。当江炽走进二楼时,看到车间里整齐地排列着好几排的缝纫机。缝纫机发出阵阵的轰鸣声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原来,楼下听到的轰鸣声就是从这里传下去的啊。江炽鼓起勇气走进车间,顿时,车间的机器都停住了,像是停电了一般。霎时间,整个车间安静下来。机器旁边的人都站起来,眼盯着车间门口的江炽。江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背心里惊出了汗。邹大梅看见是江炽,连忙走了过去。这时,缝纫机才陆续响起来,车间里传来女孩们的一阵阵欢呼声。邹大梅忙问:“你下班啦?”
“我给你送灯泡来了。”
江炽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小纸箱递给邹大梅。邹大梅接过灯泡,问:“多少瓦的?”
江炽伸出两个指头,笑了笑。邹大梅大喜,说:“等一下,我去请个假。”
江炽连连摆手,就走了出去。邹大梅跟着走出来,一直送到鞋厂门口,大声说:“我请你吃饭。”
江炽摇摇头头,就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家里而去,他感觉到有点累,加上明天休息,他想回家吃个饭,然后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