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驯身为今年科举的主考官,对于科考的制度自然是了若指掌。他当下便道:“自是不限户籍与出身。但凡我西洲学子,有志者,皆可赴京赶考!怎么,你小子到底想说……”宋驯抬起眼眸时,忽然撞进了许筠舟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中!只见许筠舟眉峰似剑,眼型深邃而狭长,气宇不凡!宋驯愣住了。许筠舟笑道:“可是,这名考生此前却仗势欺人,大言不惭的要以身份区别我西洲学子。在他看来,我这乡下来的,根本就不配去参加科举。”
默默地把宋驯脸上的讶然收入眼底,许筠舟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道:“那么请问宋大人,此子这般狂妄,藐视我西洲朝法度,是否可以认为是不敬天子?”
耳听“不敬天子”这四个字兜头扣下来。“大人……大人明鉴啊,我……我真的没有啊!我只是……”那名本来还一脸阴险地瞪着江妙儿与许筠舟,擎等着看二人被取消考试资格,送进衙门去。哪想,许筠舟竟巧舌如簧,几句话便把他说成是狂悖之徒!这下,局面瞬时反转,马上便轮到了那名衣冠楚楚的公子跪地求饶。身为主考官的宋驯耳听着那名公子哥不断地跪在地面上求他宽恕,并且定要治许筠舟失言之罪。宋大人这才从面对许筠舟那张脸的震惊中回神。“好了,莫要在考场外大闹喧哗。”
宋驯目光再次看向低着头的许筠舟。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几番后,宋驯总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而且,听许筠舟方才所言,他乃是来自于偏僻的小村子。而那个人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屈居在那种穷乡僻壤?“大人!”
眼见那男子还想要喊冤。宋驯直接以手指按压额头,不耐道:“今儿这件事,你与他双方皆有错,我看,就此揭过,莫要耽误科考时辰。”
说完,宋驯便草草结了这门外的闹剧,直接命属下把他的轿子抬进考场去。……那位徐公子与他的爪牙没能成功地整治许筠舟与江妙儿,内心自是很不甘心的。徐公子道:“小子,算你走运。”
就在他即将与许筠舟擦肩而过时,徐公子却忽然冷道:“只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小子一句,莫要留在京城,就凭你,连上榜的机会都不会有!”
说完,他冷哼一声,黑着脸,带着身后的几名附庸者一起进入了科举考场内。江小吉见状,总算是松下一口气。“还好姐夫牙尖嘴利。”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赶忙嘿嘿一笑的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博学多闻才对。”
“好了,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江妙儿见人都走远了,她这才松下一口气,狠狠地敲了江小吉的头,警告:“这里是京城,不是咱们村,往后,你做事说话,可给我小心着些。”
今儿若不是许筠舟出面说出那番让考官都哑口无言的话来,只怕,她们姐弟还真的要被人送到府衙去对簿公堂。许筠舟见江妙儿一直不敢正视他。他忽然笑道:“妙儿,莫要训斥小吉,他又没有错。”
江妙儿当时便叉腰道:“许筠舟,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吉乱讲话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起哄!”
“而且,你当时不也没说话吗?”
“切,自己都快要被人给损成孙子了,竟然还能忍得下那口气……”江妙儿一听许筠舟的话便来气。许筠舟却依旧笑眯眯的,对江妙儿道:“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说话的。”
“哈?”
江妙儿瞬间瞠大了眼睛。许筠舟摸了摸一脸得意的江小吉。而后,男人借着行走的姿势,故意靠着江妙儿肩头道:“女子向来都喜欢口是心非!”
“妙儿,承认你喜欢我,喜欢到无可自拔,这件事,就那么难吗?”
江妙儿瞬间脸色糗红。她正要反驳,许筠舟却已经走远。江小吉歪着头,面对一脸着恼的江妙儿,却是忍俊不禁道:“阿姐,你之前一直嚷嚷着与姐夫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现在我瞧着,你可不像是只因为一点蝇头小利留在姐夫身边的样子!”
“阿姐,我看,你不如就承认你其实就是放不下姐夫才留下的算了!否则,今儿那徐公子不过就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又何必折了他身边狗腿的一只手?”
“江小吉,说什么呢?”
听完弟弟的分析,再想起许筠舟那一脸得意的模样。江妙儿当时满大街追着弟弟打。……时间很快便过去两日。眼看着便到了考生出考场的时辰。今儿江妙儿心一狠,直接给自己跟弟弟一人买了一套绸缎做的衣裳。站在铜镜前,江小吉很不自在的左右晃动着瘦小的身子。男孩眉头微皱:“阿姐,我……我能不能还回来以前的那一套儒衫?”
江小吉没出息道:“我还是觉得我以前的那一身衣裳更自在。”
江妙儿系好腰带,美美地照了照镜子。听到弟弟居然说出这般没出息的话来。江妙儿毫不客气地给了江小吉一个爆栗子。“往后,你阿姐我发达了,你还能穿上城里大秀坊绣娘缝制的衣裳。这不过就是件绸布衫,你小子竟没出息地告诉我穿不惯?”
“那是不是让你吃燕窝鸡翅,也是不愿意?”
“啊,那倒是没有,阿姐,我就是不太习惯自己太俊俏而已!”
江小吉马上龇牙笑道。“你才多大,懂什么叫俊俏吗?”
江妙儿当时便笑了。……同时,考场的门外,来自西洲朝各个地域的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地从考场内走出来。江妙儿带着江小吉,穿戴整齐,一脸期待的等在考场的门外。“哎,又考砸了,我今年再这样回去家中,只怕我父母都要放弃我这个败家子,再也不会给我机会出仕。”
“我也是,兄台,你家住哪里?”
……眼看着许多人从面前走过去,皆垂头丧气。“阿姐,你说,姐夫会不会也……”